斷風塵

　　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不過塔矢亮一大早就有棋賽出門了，他在出門前交代少年記得去隔壁交房租。

　　少年拿著現金袋越想越不對勁，這麼大間的房子一個月房租只有十萬日幣？

　　不會是塔矢故意要整他吧？

　　少年想想塔矢亮平時的個性…

　　「嘛，還是先過去好了。」搞錯再說。

　　穿著家居服，少年走到隔壁房子按了門鈴。

　　記得只有看房子那一天看過房東，都快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過一會兒後，一個十分高挑的人穿著很像浴袍的衣服前來開門，他的頭髮很長，披散在胸前就像黑色的簾子一樣，少年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是來交房租的。」少年將現金袋遞出。

　　「房租…」那個人肩膀抖了抖像是忍受什麼一樣。「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中午十二點左右…」不會是吵到他睡覺了吧？都這麼晚了…

　　「十二點啊…那你知道我幾點睡的嗎？」那個人用右手抵著牆壁，隱藏在髮間的眼睛俯視少年。

　　「不知道。」誰會知道啊？

　　「八點，我早上八點才睡著而已，你居然為了一些小錢在我還沒睡飽的時候過來吵我，你知道不知道這房子的電鈴設的很大聲，無論在哪裡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啊！」那人掄起拳頭重擊了一下牆壁，完全不在乎沿著壁磚縫隙流下的鮮血。

　　「對、對不起。」他只是來交房租，誰知道這個房東生活不正常啊！

　　「給‧我‧滾。」房東抬起頭來，眼裡的陰森遠比塔矢亮下棋時恐怖一百倍。

　　少年拔腿就跑。

　　第一次見到比塔矢他爸爸還可怕的人！

　　少年跑回家裡後就抱著現金袋窩在沙發裡等待塔矢亮回來。

　　不過是去交個房租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嘛…

　　少年看似大膽，其實，他可是曾經被鬼嚇到昏倒的人啊。

　　等塔矢亮回來後就看到少年窩在沙發裡睡覺，眼角帶著淚水，手中還緊捏著自己交待他一定要拿過去的房租。

　　「進藤、進藤，起床了。」現在才下午兩點，是昨天沒睡飽嗎？

　　塔矢亮伸手去搖動少年，少年慢慢地睜開眼，等他的眼睛一接受到塔矢亮的影像後立刻跳起來抱住他。

　　「塔矢，房東好恐怖！」他只不過是去交個房租…

　　「等等，你先說怎麼回事，不要一直哭啊！」第一次遇到少年這樣毫無預警而且不是因為佐為而哭出來的情況，塔矢亮有點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安撫好少年後，塔矢亮和他並肩坐在沙發上，而塔矢亮正等著他的說明。

　　「就是我去交房租，結果房東說他還沒睡飽，我為了一點小錢去吵他…我明明中午十二點才去的啊！」少年看著塔矢亮，表情委屈。

　　「我不是叫你早點拿去的嗎？」早知道出門時順便拿過去就好。「可是房東的脾氣很好啊。」

　　他不記得在討論契約書的時候房東有任何爆發的現象或徵兆。

　　「不知道。」反正他被罵是事實。

　　「我再拿去好了。」果然不能讓進藤去辦事，辦事失敗就算了，遇到這種情況真是為難他了。

　　忽然，塔矢亮聽到有人按電鈴的聲音，他讓少年待在客廳看電視，自己則去開門。

　　來拜訪的人是房東。

　　「請問，中午…」

　　「抱歉，我姊姊嚇到你們了吧，因為她有低血壓的關係只要一睡不飽就會發脾氣，真的很不好意思。」

　　塔矢亮話還沒問房東就先彎腰道歉了。

　　「被嚇到的是另一個。」先把事情搞再說。「先請進再說吧。」

　　「進藤，房東來了。」

　　少年聽到塔矢亮的話縮了一下，轉頭的時候表情卻反而是疑惑不是害怕。

　　「房東？」為什麼是藍色頭髮的？

　　「你好，中午因為家姐的起床氣讓你受到驚嚇真是不好意思。」房東再次道歉。

　　「你姊姊？」不可能吧！「她的聲音…根本就是男的！」

　　「她為了工作三天沒闔眼了，所以可能是感冒了吧。」房東苦笑。

　　「三天！」那還是人嗎？三天不睡覺耶！

　　「請問你現在方便收房租嗎？」進藤不害怕就好了。

　　「啊，月底了喔。」房東像是回過神似的喊了這麼一聲。「對不起，我一直沒有注意到。」

　　啊，比我還要神經大條的人！

　　少年看著房東突然有一種遇到同類的喜悅。

　　「這個。」把房租拿給房東，少年已經忘中午的恐怖經驗了。「對了，為什麼這麼一棟房子這麼大只租我們十萬塊？」

　　他還是不懂。

　　「水電和天然氣是你們自己交錢的。」他覺得這個價錢很合理啊。「當初簽合約書的時候我不就把原因都說過一次了嗎？」

　　「阿哈哈…」總不能說自己根本就沒在聽吧。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我們家的小孩一聽到你們兩個的名字就叫我一定要答應，而且要把房租壓到最低限度，不然就要砸了家裡…」房東撇過頭去像是回想到什麼討厭的事情。

　　「你們家的小孩？喜歡下圍棋嗎？」喔喔，感覺好像很有趣。

　　「她常在我房間下網路圍棋，應該是很喜歡吧。」房東說到這裡又笑了。

　　「那…」

　　少年還想再追問下去，隔壁卻傳來一聲微弱的碎裂聲，像是…木頭被摔壞的聲音。

　　「啊！姊姊醒了，我得回去煮飯，先告辭了。」說完，房東就離開了他們家。

　　「真是奇怪的人。」這是少年的評語。

　　「難怪…」這是塔矢亮含在嘴裡的話。

　　「什麼難怪？」塔矢說什麼？

　　「那天在討論租約的時候我問他要不要把房租調高一點，他的表情看起來快哭了，一直說著他不會用其他的理由變相增加房租這之類的話。」原來是被自己家的小孩威脅，真是個好爸爸。

　　「喔…」房東快哭的樣子啊…不行，完全無法想像。「塔矢，我肚子餓。」

　　塔矢亮看了少年一眼，很認命地到廚房去幫少年煮午餐。

　　這次是因為被嚇到所以忘記吃飯，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