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小鳴…

　　少年思考著如何安慰他，卻覺得他安靜的異常，低頭一看，本來該失望傷心的小孩正在玩手機。

　　「還玩，我還以為你很失望！」揉著小鳴的頭，少年有滿肚子的怨氣。

　　他還以為小鳴一定超失望的，不過…算了，至少沒有因為這樣難過就好。

　　「才不是在玩，是媽媽傳簡訊來說工作出問題了。」小鳴將手機拿給少年看，簡訊裡不是英文就是數字，少年根本看不懂。

　　「暗號？」少年拿走他的手機給塔矢亮看，得到了不解的表情。

　　「是圍棋遊戲的程式，一個中國人給的工作，說什麼要超越神之一著的遊戲軟體，媽媽為了這個好幾天不跟我說話，她說這世界上的人喜歡圍棋到瘋掉了。」畢竟是媽媽最不拿手的圍棋，會抱怨是當然的嘛。

　　「圍棋遊戲？」不會吧，那種東西真的有喔？

　　「嗯啊，別管她。」收起手機，小鳴也是瘋子之一。「伯伯，我們來下一盤吧！」

　　難得遇上高手，絕對不能放過！

　　「我說…不可以對塔矢老師這麼沒禮貌！」少年掄起拳頭敲了小鳴一下。「還有，跟緒方老師道歉。」

　　「唔…」揉著頭，小鳴乖乖的轉向緒方的方向。「剛剛真的是非常的抱歉，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呃…沒關係。」剛開始他的確也嚇一跳，但是他發現這個孩子真的很強。「你的圍棋，是誰敎的？」

　　「書啊，不是有基礎定石大全？」要上圍棋教室太麻煩了。

　　「…」只看書的話不可能這麼強的…他畢竟也還是個孩子，難道是跟進藤光一樣嗎？

　　「緒方老師，你別看他這麼小隻，這盤棋就是他本人下的，很強吧！」對小鳴的實力他有絕對的信心！

　　「很強吧！」窩在少年懷裡，兩個人的笑容一樣燦爛。

　　笨蛋。

　　雖然臉長得完全不一樣，但是笑容卻像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坐在一旁的塔矢亮默默的偷笑著。

　　「本人？！」別說是下這盤棋的緒方老師，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能將緒方老師打敗？

　　「各位，請用茶。」剛好，明子端茶過來。「有什麼有趣的事嗎？」

　　這兩個孩子跟小亮，很開心的樣子。

　　「姨，阿光說我很厲害喔。」看到漂亮阿姨，小鳴立刻上前去幫忙拿茶給大家。

　　「那很不錯啊。」不過其他人事怎麼回事？

　　「嗯啊，妳看，這盤棋就是我下的喔。」指著複雜的盤面，炫耀著。

　　「姨看不懂呢。」她對圍棋真的是…「你是什麼顏色的？」

　　「黑色，本來贏了喔！」嘿嘿，他可是很厲害的。「可是伯伯跟我繼續下之後又變平手了。」

　　「你伯伯他很強喔。」原來如此，難怪大家會有這種反應。

　　「塔矢，小鳴他很可愛對不對？」在下棋的時候是那麼認真，但一般的時候又跟普通的孩子沒兩樣。

　　「你喜歡他？」他是很可愛沒錯。

　　「當然喜歡，除去他跟佐為很像的原因外。」小鳴也有自己吸引人的特點。

　　「…」

　　對塔矢亮突然的默不作聲，少年將原本停留在小鳴身上的視線轉到塔矢亮身上，這才發現事情嚴重了。

　　塔矢亮的表情變的比下棋時還要嚴肅好幾倍，跟好多年前他看過的塔矢老師簡直一模一樣。

　　「我說的喜歡是喜歡小孩的那種喜歡啦！」連這樣都可以吃醋，塔矢亮根本就是個大醋桶！

　　小鳴跟明子越聊越起勁，所有人都感染了他們兩個的快樂，紛紛加入話題。

　　趁著大家注意力都轉移的時候，少年拉著塔矢亮離開棋室。

　　在廚房的角落，少年看著塔矢亮，臉上滿是煩惱。

　　他找到比小孩還要盧的人了。

　　「塔矢，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他很清楚，只不過不想看進藤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孩身上。「我想吻你。」

　　「塔矢，這你家耶！」而且前面還很多人，明子阿姨隨時都會回來廚房！

　　「他們都在棋室。」將少年的腰抱住，塔矢亮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唇貼上唇，就是最霸道的吻。

　　可惡，這個大醋桶！

　　少年半閉著眼努力適應他很少接受的熱吻。

　　大部分的時候，塔矢亮的吻都很輕柔，少年也很習慣不管是吻還是態度都很溫柔的塔矢亮了。

　　這傢伙，今天太霸道了。

　　少年胡思亂想著，忘了呼吸，等到塔矢亮好不容易放過他的時候，他已經氣喘吁吁的了。

　　「該回去了。」塔矢亮這樣說著，對少年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你最近越來越可惡了。」少年邊走著邊用手幫自己搧風，就怕等等回到和室，發紅的臉頰露了餡。

　　不過等少年他們回到和室的時候並沒有被任何人懷疑，反而是小鳴跑過來纏在少年身邊，開心地跟他說著剛剛塔矢行洋答應他下次見面會跟他盡情下棋的誓言。

　　雖然中間有點小混亂，但少年三人還是很開心的結束了今天回塔矢家的行程。

　　由於是最後一天了，小鳴在吃過晚餐後就被房東接回去。

　　「塔矢。」

　　「什麼事？」

　　少年跟塔矢亮一如往常的在客廳看電視，但少年的眼裡冒出了一個不屬於電視畫面的紫色背影。

　　「沒有。」他只是想起了跟小鳴的約定，下次，還要找他來家裡住。

　　不過，等塔矢比較不會吃醋的時候再說好了。

　　※　　※　　※

　　早上，少年依舊睡到被早餐叫醒。

　　少了那個絲毫不能理解自身重量，在他肚子上跳來跳去的傢伙，少年笑了笑，隨即去浴室梳洗準備吃早餐開始一天的行程。

　　「塔矢，你今天很忙嗎？」習慣性地，少年問了句。

　　「還來得及煮晚餐。」塔矢亮依舊是百年不變的回答。

　　少年知道，那個來得及，是塔矢的貼心。

　　那，回家見。

　　離開家裡的時候，少年在心裡說了這句話。

　　塔矢亮看著少年的背影，輕輕的動了唇角。

　　回家見。

　　離開家裡，少年在門口停了一下子才走。

　　今天沒有看到房東呢，平常都會在院子裡修剪花木的，算了，反正還有很多機會可見到小鳴。

　　晚了少年幾分鐘出門的塔矢亮看了眼平時白天不曾拉上過的房東家一樓窗簾，皺眉，然後跟上少年。

　　「好奇怪。」少年用滑鼠瀏覽著網頁，眉間的皺痕不曾消失。

　　「你在說你嗎？」使用他旁邊電腦的和谷問。

　　「好奇怪。」

　　少年沒有搭理他，繼續探索那個網頁，可是越看，眉頭就皺的越深。

　　「對了，進藤，你知不知道那個網路上的高手到那了？他最近都沒跟人下棋。」討論區甚至有人想要開始找他了。

　　「應該在家啊。」可是部落格都沒有更新，為什麼？

　　「搞不好懶的更新了。」既然是那個小孩的話應該也很容易被其他東西吸引的，畢竟才五歲嘛。

　　「不可能的…」小鳴他最喜歡圍棋的，一定會一直下棋的。「我要先回去了。」

　　不去問問看他不安心。

　　拿起背包，少年一路跑向家裡，然後，在房東家門前停了下來。

　　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房東家依然沒有人的樣子，大門深鎖，連窗簾都拉的緊緊的。

　　「好奇怪…」通常房東都會閒閒沒事在家的。

　　按了許久的電鈴，少年也沒有看到如鬼魅般的房東姊姊出來罵他。

　　「晚上再來看看好了。」說不定出門了。

　　回家，在檢查信箱的時候少年發現了一封屬名給塔矢亮，卻沒有貼郵票的信。

　　他拿回家裡，靜靜地等待塔矢亮的歸來。

　　當塔矢亮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少年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覺，手上捏著一封信。

　　信是給他的，所以他拆了開來。

　　像是怕少年偷看似的，信的內容用的是少年最苦惱的韓文，若不是塔矢亮為了交流賽有特地進修恐怕也看不懂。

　　「恩…塔矢你回來啦？」揉揉眼睛，少年精神不太好。「誰寫的？」

　　「房東，他們去美國做家庭旅遊，最快一個月，最晚半年後回來。」塔矢亮將信收到電視櫃的第一個，然後去準備晚餐。

　　「是喔。」難怪都沒有更新。

　　少年知道原因後便上樓去洗澡，在一樓廚房的塔矢亮，呆愣著。

　　信中的內容寫著小鳴去美國接受換心手術，失敗率極高，如果能夠在聖誕節前回來那代表手術成功，如果不能…少年將再一次與佐為分開。

　　這樣的話…要他怎麼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