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被動等著他們問一些我完全沒頭緒的問題,還不如主動問他們問題,這樣比較不會出錯。

四個鳥人看著我發呆,翅膀有點在拍動的樣子……能飛還是裝飾?

「妳非常確定自己的預言只能看的到文字,沒有任何的圖片、影片,或者是浮現在眼前、不需要闔眼就能看到的文字出現過嗎?」最高的鳥人再度開口,咬著這個問題不放。

我要堅持說我的,還是順著他們的話說下去?

我應該學點魔法,把聲音錄起來人生會輕鬆很多,特別是遇到這種說話跳針的。

「能閉上眼睛看,拿著水晶球也看得到。」我的手腳都沒動,這樣就好。「是魔法陣的話快點讓我們出去,至少讓錫斯特恢復我們才出得去。」

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要是再問我也不要回答算了,煩人。

「要就回答我,要就快走。」我靠著樹幹閉上眼睛,這句話沒打算說出來,說了也無所謂。

好想回到那片黑暗裡面甩那傢伙一巴掌,就算她是我自己,被莫名奇妙乎巴掌的痛感還很清晰。

「妳臉上的巴掌印是誰留下的。」

「幾百年前的那個神經──」我正在火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立刻感到不對睜開眼睛。

那幾個鳥人一臉找到甚麼寶藏的貪婪眼神看著我,靠,那傢伙沒說我跟她有聯絡的這件事不能說。

「十三號神子,妳違反──」

我抓起剛剛還在亂寫字的樹枝丟向他,樹枝還沒碰到他的衣服,自動化灰被風吹散。

這種人……不,不是人,我不可能打贏。

「妳違反與神的不可使用過多能力條約,依規定要將這些人類的靈魂帶離這個世界銷毀;或者妳的靈魂被銷毀,請選擇其一。」離我最近的鳥人這麼說,其他三個已經動手要抓紅楓他們了。

打不贏的對象、跟紅楓他們分開……兩個要二擇一還真困難。

「請把妳頸間的小蛇也交出來。」

「把他們驅離的方法。」我把心裡想的說出口讓眼前的文字自動列出方法,點了其中一個成功的選項:這個魔法陣會幫助我。

幾百年前的我會利用這個魔法陣動手殺了他們,我只要注意不讓錫斯特他們幾個受到傷害就好。

「成交,預言師。」我走到錫斯特身邊把他的劍拔走,順便將他踢倒在地,好讓他身後明明是樹木卻莫名射飛出來的鐮刀攻擊那些鳥人。

黑鐮刀這次沒有像樹枝一樣穿過,反而是直接砍掉了第一個鳥人的頭,後面三個閃過。

他沒有流血,反而像我剛剛攻擊他的樹枝一樣化成灰消失,不流血也好,至少不會太噁心。

「笨蛋,好好招呼他們吧。」假錫斯特的身體拉高到跟本尊一樣的高度,囂張的笑容也如出一轍。

隨著他說話,被三笨蛋踩在腳下的另外三個分身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融合成那個情報商;燁,錫斯特的孽緣幾百年都沒斷啊。

「對哥哥這種態度嗎?小錫。」這個稱呼……「不可以笑喔,可愛的弟媳。」

我看著他,找幾百年前的情報商算帳很多餘,等出了這個魔法陣再找現在的他算帳。

我走向三笨蛋那裡,剩下來的兩個鳥人一個正抓著他們要飛上天、另一個擋住我不讓我前進。

「讓開。」那兩個可以動的傢伙正在應付剩下那個,我面對這兩個,跟他們說讓開也只是無謂的選項。「我的選擇是我的靈魂被消滅。」

黑鐮刀從天而降落到我預先伸出的手中,我第一次把刀刃對著自己的脖子,眼前的文字浮出至少要砍一半、死亡機率很高的情況下,他們才會相信我真的想死。

沒遇過想死還要證明的。

雖然會痛,總比殺別人好,不過砍一半需要多大的力量沒研究過,希望我的脖子不要太脆弱。

「請不要做傻事,十三號神子。」擋住我的鳥人伸手想拿鐮刀,我還來不及收手,一股力量忽然施加上去,雖然沒看到,但我知道我的脖子已經被自己的鐮刀刻印出一個深度,瞬間讓,連痛覺是甚麼都忘了。

只看到紅色液體噴濺在視野中,聽到一聲囂張卻又輕微顫抖的聲音,用有些低沉的聲音宣告著。

「就算是神,也不能決定神子的生死。」

我看到自己站在面前,原來我的背影長這樣……很嬌小,但是跟那天的紅楓一樣給人強烈的壓力。

「雖然妳是我,但是……」很痛啊。

我慢慢地往後倒下,聽覺跟視線被黑暗奪去,然後,落地無聲。

『……逸黔?』

誰?

『逸黔……我……不會……』一身素白長裙的女子出現在我面前,看不清她的長相,僅看得出嘴角掛著笑容、眼神卻失去一切般茫然。『五百年後才是我回歸……體內……妳的錯,請不要……』

妳……

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對了,剛剛脖子被砍了。

『才沒被砍咧,我幹麻沒事砍妳?當我吃飽太閑喔。』我……不,預言師?不對,我。

我看到我自己,五百年前的我出現在我視野中,看得到她的下巴,我躺在她的大腿上嗎?不知道,全身都沒什麼感覺。

『既然妳是我自己,我就不道歉了。』她說的很理所當然,右手撫摸著我的頭髮、左手按在我脖子上,一股熱流傳到我的皮膚上,有點血腥味,不過我還是沒有感覺到痛。『剛剛那些鳥人到後面,妳爆出我們在聯絡那邊的時候是假的,是我叫錫斯特用的幻覺,妳以後面對那些鳥人要小心一點,這個時代只有妳可以去救她,努力一點啊笨蛋。』

「她……」脖子上的溫度越來越熱,我又可以發出聲音。「……是誰?」

如果我沒想錯,幾百年前的我跟我現在所指的「她」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對於那個人的印象只有一堆不知道是誰的傢伙恐嚇要殺了我身邊的一個人,要我幫他們抓到她,我照做,而她,被那群人抓走。

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幾百年前的我大概是為了她才要這樣整我,因為我明知那是場夢,像是親自殺了她的愧疚感卻沒消散過,現在腦袋亂糟糟的,我是幾百年前的預言師,有奇怪的鳥人出現……現在只能問很久前就在乎的事情,趁機整理腦中的思緒。

剛剛的鳥人後半段反應是假的,意思是前半段他們試探我是真的,照情勢看來他的確有可能殺了我或者殺了錫斯特他們,等等要順便問鳥人是誰。

『我知道妳現在想很多,可是妳問我再解釋妳絕對一個都聽不懂,我把記憶傳給妳,希望妳順利瘋掉啊……』

「才……不要……」真的要把我逼瘋?

『我對自己才不會手下留情,留情,只會更不好。』她的左手移轉到我的眼睛上,我的眼前再度恢復黑暗。

的確,留情更不好的前提下,那我寧可對自己殘忍。

可是那也要我不是那個被殘忍的個體,才會這麼乾脆。

『拜託妳什麼都不要想快點去屠龍吧,記得,是我──逸黔提議的。』那個屠龍預言原來是她提議的,真的想逼瘋我嗎?

我一時忘記要跟她問些什麼,眼前的畫面開始出現。

『小預言,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好不好?聽說人界的東西很好吃。』那個人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看著我的方向,我們是朋友?

『逸黔,我說過妳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准再一個人行動!』錫斯特?不,這是記憶所以是百年前的那個吧。

『十三號神子,不說出五十號神子的下落,我們將帶走妳在乎的所有人類,將他們的靈魂銷毀,永不允許再生。』是那群帶走她的人,後面有鳥人……當初的夢裡怎麼沒看到?

錫斯特、鳥人還有她,他們跟五百年前預言師互動的畫面不斷從我眼前飄過、耳邊的聲音也從沒停過,彷彿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的過去,連觸覺都感應的到,但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到底還是誰?

要幾年才整理的完這些記憶?還有……眼睛好燙,她可以不要再摸了嗎?

為了不讓自己的眼睛瞎掉,我等到熱度消退的差不多後才睜開雙眼。

眼前的預言文字跟我閉上眼睛在黑暗中看到的狀態一樣亂飄,不瘋都很難。

「逸黔?」看不到,這個聲音是錫斯特吧。

我現在幾乎是看不到的狀態,這種跟蚊子一樣煩人的預言要怎麼除掉?

「……」等等,聲音怎麼了?脖子的熱度又出現……難道又不能說話?

我幾乎完全看不到他們幾個,還好耳朵可以聽到的聲音沒變,有複數的呼吸聲,沙娜小聲安慰紅楓的聲音,所以這個抱住我的是錫斯特,真不爽。

脖子受傷根本就說不出……炩!

我拿鐮刀的時候有刻意避開炩直接抵住自己的下巴,可是後面下手的是幾百年前的那個預言師!

不對,她說那是假的那應該沒事,可是我現在脖子確實有點痛而且聲音又出不來,炩到底怎樣了?

我努力伸手想摸我的脖子,但是手也不能動了,至少我感覺不到我的手有在動作。

很好,她真的想逼瘋我。

「炩沒事。」我正想著要怎麼恢復自由行動,錫斯特一句話讓我眼前快要因為意念聚集在一起的預言散開。「妳現在怎樣?」

怎樣?不能怎樣。

炩沒事讓我鬆一口氣,反正回答錫斯特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乾脆集中精神來看到底要怎樣我才能自由行動。

我在腦中不斷的想著要自由行動的念頭,散亂的預言開始有規律的向外飄飛,僅有幾條跟我現在思想接近的文字飛進我的視野中。

現在動不了,只能用這種麻煩又有很大可能性有強烈後遺症的預言。

等到我想看的預言幾乎都聚集好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能動的情況下我要怎麼點開預言?

……只好看頭尾大概猜一下。

有五條文字跑到我面前,三個是恢復自由失敗,一個會成功、另一個的結果寫未知。

我直接聚精會神看著成功的那條,腦中想著我到底會怎樣成功,雖然沒能把預言打開,但是看到更多文字。

成功……恣意妄為……衝動的瞬間……

看的出來才有鬼。

最前面的兩個字大概是想講成功的方法,後面的恣意妄為不用想就知道在形容我,五百年前那個,至於衝動的瞬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什麼可以解釋這個詞的,有沒有……

遺留下的真實絕對不要去相信,唯有一時的衝動才是絕對可以依靠的虛幻……

對了,炩的預言裡面有這一段,後面好像是:不要相信非現實的人事物,依靠直覺走下去。

非現實的人是指五百年前的我、五百年前的錫斯特還有那堆鳥人,非現實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個幻境,非現實的物品……砍我脖子的黑鐮刀?

錫斯特跟那個預言師的話暫時不必相信,雖然我一想到那個預言師,腦袋裡面就開始浮現相關的記憶,但先當作沒這回事,以後再説,不然頭會痛到無法思考。

這個幻境不必太在乎、黑鐮刀砍的傷口大概不算是傷口,可能是像傷害錫斯特那條鐵鍊一樣的東西,造成的應該是精神損傷。

以直覺來說的話,走著石頭路離開、黑鐮刀在脖子上造成的傷口只要確認沒事,我認為自己被砍到的心理壓力自然會解除,也就不會呼吸困難無法說話,身體也就可以動了。

好麻煩,無論是必須要錫斯特一直悶不吭聲的情況下自己想辦法推出這個結果,還是依照推出的結果努力伸手摸自己的脖子都是。

等我把一切釐清,一定要好好的給預言師一個謝禮,不管她是單純好玩整我還是說她就是我自己;雖然花時間做無聊事我一般不會做,不過玩到我已經感到生命危險,那就不能當沒事。

我努力想要伸手確認自己脖子的傷口好解除我給自己施加的心理因素,但是別說摸到脖子,依舊連抬手的感覺都沒有。

光這一段距離要花多少時間?

「逸黔?」

不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卻是第一次這麼恨自己連預言都看不好。

就算所有人都說我的預言不好,我還是知道有些東西存在那裡只有我看的到,而且,好不容易也有別人知道我能看到,我卻不能在需要的時候讓它發揮效果。

不肯拋棄預言師的稱號這麼多年,第一次對自己感到這麼無力。

早知道我應該把接下來幾年的預言都確實看清楚再找冒險隊,不過現在還是先碰到脖子比較重要,要快點……

「逸黔?炩沒事。」錫斯特的聲音再度傳來,我相信他說的,但是他再說一次難道是我的手有動了嗎?

可是身體的束縛沒解除,還沒碰到脖子嗎?視線內沒有,現在抬到哪裡了?

「要拿水晶球?」平時觀察力不是很好?為什麼這時候就說我要拿水晶球,還用疑問的語句。

「隊長讓開啦,紅楓知道逸黔是要推開隊長!」紅楓的語句斷續相黏,但是她說猜測讓我一點都不同情她。

「紅楓不可以喔,要打隊長大人等逸黔好了再說,等等隊長大人被我們打死了,逸黔就只能鞭屍了。」沙娜出手的話我只能灑骨灰了吧?

我很努力要將手抬到脖子旁,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移動、紅楓他們帶著些怒意的焦急又很不合狀況的好笑,讓我好幾次都差點沒力。

努力的幾秒後我的手腕忽然感到一股暖意,誰握住我的手?

「脖子嗎?」錫斯特發現了?

我沒想到錫斯特真的會發現我想做什麼,愣了幾秒才趕緊用眼神示意。

我看不太清楚他、但是他眼前應該沒有亂飛的文字所以看到我眨眼應該不難吧,只要我真的有開闔眼皮。

沒多久,我的手掌貼合在脖子上,炩不在這裡、也沒摸到血,看來我的推論沒錯。

手掌的溫度跟頸間的熱意融合、抵銷,我慢慢感覺到手指摸到頸部的觸感,炩常常纏在這裡,有種微妙的感覺。

「呵……」我是不是該限制一下炩睡覺的地方,免得哪天我被錫斯特他們同化成笨蛋,摸到自己的皮膚都會想笑。「嗯……」

『就算妳真的看的到未來,也不可能打贏我吧?』奇怪,錫斯特的頭髮有這麼長嗎?不,是五百年前的那個吧,笑容跟現在一樣很欠打的有自信。

『放心吧,就算你的面子被我踐踏,未來神魔大陸的王依舊會是你,我的目標才不是這種東西。』我的……聲音?

『這種話,妳今天以後就沒機會再說了。』錫斯特的眼神露出殺意,的確,我也想殺了五百年前的預言師,講話很欠打。

不過為什麼這些畫面現在要在我眼前出現,而且畫面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頭開始有點痛……

『……妳在場地上動了什麼手腳?』為什麼忽然就跳到錫斯特倒在血泊中?不,他們好像到了競技場然後……錫斯特……

『只不過擺了兩顆石頭而已,依約定,神魔大陸的統治權給我……』

『……妳想要統治權就得嫁給我,不然名不正言不順。』

半透明的影像跟現實錫斯特的臉疊在一起,這種認真讓我忽然想通了。「靠……」

很痛,這種記憶湧現的方法跟新式的預言一樣,只要我去想就會不斷的冒出來,如果我繼續把有關幾百年前那個錫斯特的記憶用這種加速度看下去的話我的頭就要爆了。

「紅楓……」我確定自己可以動,立刻用眼角確認紅楓的位置,閉上眼睛往她的方向,坐起身、撲過去。「我沒事,沿著石頭路就可以走出去。」

我交代了幾下後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炩在我腰間的口袋裡面,我的手一碰上去牠立刻纏上來。

「炩,咬我一下。」只要想著炩預言就會單純很多,更別說幾百年前有沒有牠存在都不知道。

『妳有毛病啊?』炩抱怨著,但牠還是咬了我的手一口。

痛覺跟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思想起了作用,睜眼,視線乾淨許多。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pili733000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