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起床了，兩位，都早上六點半了嘎！」早上六點半，某個好動的小孩馬上起床叫人，一點都不管昨天的夢遊現象讓別人累壞了。

　　「早安。」先醒的依舊是塔矢亮，不過對他來說已經是醒的晚了。

　　「吵死了，才六點半…」少年繼續睡下去。

　　「起來啦，我們來下棋嘛！」藤原鳴整個人坐到少年身上，不吵醒他絕不放棄。

　　「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叫他起來就好了。」看少年睡得不安穩，塔矢亮出面替他說話。

　　「好。」藤原鳴從少年身上跳下去，完全把這裡當自己家一般的自在。

　　等到他走出去後塔矢亮才起身到少年身邊。

　　「起床了，笨蛋。」他也睡太晚了，等等要煮早餐就要趕一點了。

　　「佐為…不對，小鳴，不要吵我睡覺…」少年眼睛沒睜開，只是猜測著打擾他睡覺的人之後說了這句話。

　　「你猜錯人了。」塔矢亮低頭吻住少年的唇，慢慢的加深。

　　「唔喏！」少年被這舉動影響，猛得睜開眼。

　　他知道猜錯人了啦！快放開他，等等小鳴看到…

　　「…早安。」

　　「早安你個頭！去做早餐啦！」少年跆腳要踹塔矢亮卻被他輕易閃開。

　　「恩，被子收一收。」塔矢亮離開和室，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藤原鳴已經梳洗完畢回來了。

　　「味噌湯。」他好想喝。

　　「好。」本來想省時間做西式早餐，不過早上也沒有這麼趕。

　　藤原鳴進去幫忙少年後塔矢亮一個人往廚房走去。

　　聽說小孩子都很容易跟人熟捻起來，不過有這麼快的嗎？不過才一天而已。

　　「算了。」想這種事只是浪費時間。

　　等塔矢亮做完早餐後少年跟藤原鳴兩個人聞香而至，肚子發出了飢餓的呻吟。

　　「洗手才能吃。」有這麼餓嗎？

　　「好！」兩人異口同聲。

　　吃飯的時候，昨天晚上的狀況沒有再發生，兩個人都很怕塔矢亮生氣啊。

　　「今天的行程是指導棋吧？」一邊放著碗，少年問著將碗盤一一沖水的塔矢亮。

　　「恩。」難得兩個人的行程除了手合外還會排在一起。

　　「那小鳴怎麼辦？帶去嗎？」總不能放他一個人在家裡，再怎樣他都只是個小孩。

　　「帶去讓他玩也好。」不過得先打電話跟房東說一聲。

　　洗完晚，塔矢亮到客廳看著一個人拿著一本棋譜看的津津有味的藤原鳴，一開始對他的成見真的消失不少。

　　塔矢亮去打電話，而少年負責應付小孩。

　　「吶，我們今天要去一個圍棋活動，要不要去？」蹲下身問著坐在沙發上看棋譜的藤原鳴，少年用手擋住他幾乎半本書了。

　　「不要，要小舅答應太困難了。」小鳴拍開他的手，繼續看著。

　　「你小舅那邊塔矢會解決的，只要你想去一定可以去的。」塔矢那個傢伙對老人最有一套了。

　　「真的？」小鳴抬起頭看著他，眼中盡是渴望。

　　「當然，只要你答應不要亂跑就可以去了。」這樣子塔矢也比較不會麻煩吧？

　　「我答應！」只要能去他什麼都答應！

　　「準備好就該出去了。」塔矢亮掛上電話，向少年跟小鳴說了後便先回他房間換衣服。

　　「好！」可以出去玩了！

　　小鳴的衣物放在少年房間，所以他跟少年一起回去換衣服。

　　「那邊會很多人嗎？有很多人在下圍棋嗎？」一邊換衣服，小鳴掩不住興奮不停問著。

　　「對，不過你再晚一點就誰也看不到了。」換好衣服，少年看著那個還在拿褲子的小孩。

　　跟佐為一樣…只要一跟圍棋有關的就很開心呢。

　　「我好了！」明明還在脫褲子，小鳴卻不敢再拖延。「話說你為什麼要穿西裝啊？還不打領帶。」

　　「因為是正式活動。」他又不會打領帶。

　　跟小鳴一起走出房間，剛好看見塔矢亮。

　　就跟往常一樣，塔矢亮抽走少年手上的領帶替他打上。

　　不同的是，這次旁邊有一個小鬼正好奇地仰頭看。

　　「媽媽在幫舅舅打完領帶之後都會親親喔，你們兩個也會嗎？」

　　「才…才不會！」原本要靠近的臉聽到這一句話有一邊退縮了。

　　「我會。」塔矢亮用手壓住少年的後腦將他拉近，給了一個輕吻。

　　「塔矢亮！」小孩在看啊！

　　「…」示威一下比較好，雖然他也不覺得那個小孩會對他的地位造成任何威脅。

　　「那個…剛剛的那個是…」他要怎麼解釋啊？

　　「媽媽都只親舅舅的臉臉，說是祝福，親嘴嘴會被中國的一個叫做月下老人的爺爺綁在一起喔。」搖搖頭，小鳴顯然對被跟別人綁在一起的事興致缺缺。「如果圍棋有嘴嘴就好了。」

　　看藤原鳴開心地跑下樓，少年忽然有種被整到的錯覺。

　　※　　※　　※

　　「進藤本因坊下這一棋真是有點讓人捉摸不定啊，不過進藤本因坊的棋本來就是會帶給人很多驚喜的，現在要解釋這一子實在有點困難呢。」

　　少年跟塔矢亮在臺上下棋，一旁的解說員正煩惱著。

　　「好好喔…」因為答應少年不能亂跑，藤原鳴只能在台下看大棋盤。

　　「小妹妹，要喝飲料嗎？」一名工作人員看他獨自一人，拿了一杯果汁過來。

　　「謝謝。」又誤會了啊，算了。

　　藤原鳴笑著收下那杯飲料，至於誤會什麼的，跟不能下棋比起來根本無關緊要。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兩個下完棋了，才要跑過去而已，一群人就把兩人包圍住。

　　「討厭…」好麻煩。

　　「進藤本因坊，請問你跟藤原佐為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少年從當上本因坊之後一直都沒有說明清楚，所以到現在還是很多人喜歡問。

　　「朋友。」這樣有錯嗎？

　　他跟佐為是朋友啊。

　　「可以請問一下藤原佐為目前到底在哪裡嗎？」某記者再發問。

　　「我不知道。」天堂還是地獄又或者是…

　　「借過一下啦！」

　　少年的目光轉向拼命想擠入人群裡找他的藤原鳴。

　　「抱歉。」少年請圍在他身邊的人讓路，走向藤原鳴。「跑來這裡做什麼？」

　　「是你叫我不要亂跑的吧？」害他都不敢去看別人下棋，其實他很想看啊！

　　或者是…投胎轉世了。

　　「抱歉啦，怕你跑不見我很難跟你媽交代啊。」抱起藤原鳴，少年表現出他最大的誠意。

　　怕你不見啊。

　　「你根本就只是怕她而已吧，不過她沒睡飽真的很可怕啊，低血壓的人最恐怖了。」拉著少年的領帶把玩著，藤原鳴無聊的看著少年身邊那些少女們，還有站在後方，有點像是被拋棄的塔矢亮。

　　「進藤本因坊，請問這個小孩是你的甚麼人？」不會吧，已經…有小孩了嗎？

　　「他是…」

　　「你說要帶我來玩的。」居然他丟在一邊，真可惡。

　　「抱歉啦，不過我接下來要去下指導棋了，一起去？」他也有點忙啊。

　　「我陪他吧。」原本都不出聲的塔矢亮走了過來。「要去走走嗎？」

　　「好！」可以去玩了！

　　為了看會場，小鳴乾脆地拋棄了少年。

　　跟著塔矢亮到處走走看看是有好處的，因為塔矢亮的名氣，小鳴可以在各個攤位裡看個過癮。

　　「想買棋盤了…」不過在家又沒人陪他下，算了。

　　「你要買嗎？」棋盤來說…也不是很貴。

　　「不用了，又沒有人可以陪我下。」舅舅跟媽媽都不下棋的啊。

　　「可以排棋譜。」自己一個人下棋也是有樂趣的。

　　「用腦袋就可以排了吧？」這樣子要去搬很重的棋盤對他來說太吃力了。「不過…用手拿棋子的感覺真的很好啊，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很喜歡呢。」就好像有很長的時間明明很喜歡卻怎麼也碰不到棋子的感覺。

　　「你很像他。」雖然沒見過藤原佐為，但看進藤的表情跟態度就知道了，他們兩個真的很像。

　　「無論像誰，只要我還能下圍棋就好啦！」對於那種多餘的事他可不想管，只要能下棋就好了！

　　「就是這一點最像。」聽進藤說，那個人愛圍棋到了癡迷的程度，就是這一點，所以進藤才會特別疼這個孩子的。

　　「是嗎？」不關他的事。「是說，你不覺得阿光當男生很白費嗎？如果他是我媽媽我一定很開心。」

　　「為什麼？」被他聽到肯定要瘋掉了，被一個小孩說自己不適合當男生啊…

　　「因為很溫暖啊，被抱著的時候，昨天晚上…」小鳴低下頭。「謝謝你們。」

　　「不客氣。」原來還有記憶啊。

　　「嘿嘿，你喜歡他所以才要盯著我嗎？」藤原鳴突然抬頭看著塔矢亮，臉上帶著微笑。

　　「嗯？」為什麼會知道。

　　「你一直都注視著他，在我認識你們之前就這樣了，對吧？」他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知道嘛。

　　「我相信你是他的轉世了。」不然不可能知道這種事的。

　　「隨便啦！你指導棋的時間要到了，快點跟他換班吧！」他還是比較喜歡跟阿光玩！

　　好險兩個人沒有一起下指導棋，不然一定會讓這個孩子在旁邊等的。

　　「塔矢，換你啦！」看到塔矢亮的出現，少年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人不知怎麼的都是什麼地位很高的人的樣子，要是他們硬要他輸他可受不了。

　　「換你帶我去玩啦！」這可不是休息喔！

　　「好好，你要去哪裡玩啊？」拉起藤原鳴的手，背影在旁人眼裡看起來，就像少年帶著小孩去玩一樣，但塔矢亮無意中的一瞥，卻看到了那個原本該小小的身影，變的比少年還高，而且穿著狩衣，戴著一頂高高的烏黑帽子。

　　※　　※　　※

　　「今天晚上真的會有很多很多喜歡下棋的人嗎？」拉著少年的手，小鳴又問了一次。

　　「恩，很多喔，而且都是高手。」少年不厭其煩地回答。

　　今天是藤原鳴在少年家掛單的最後一天，也是塔矢他爸爸回國的日子，剛好，緒方先生等人都要來找塔矢老師，所以少年也趁這個機會要把小鳴介紹給塔矢老師。

　　對於當時沒能讓佐為跟塔矢老師多下幾盤棋，少年感到後悔，現在的他打從心底相信藤原鳴就是佐為的轉世，當然不會讓他在失去跟高手下棋的機會。

　　不過…小鳴的心臟病…

　　「會有很多很多高手啊…」小鳴一頭栽進了自己的想像之中，少年則趁這個機會幫塔矢亮整理房子。

　　在家裡被塔矢亮操到有心得了，少年的動作比第一次來的時候快上許多。

　　「要跟我爸一起吃晚餐，你確定可以？」塔矢亮抽了個空檔問少年。

　　緒方先生他們是晚飯後才會陸續過來，可是他父親可是晚餐前就會回來了，進藤不是一直都很怕他父親嗎？

　　「反正早晚都會看到啦。」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害怕！

　　而且他們兩個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瞞著塔矢他爸，總有一天要面對…不行，他胃好痛。

　　「還是會怕嗎？」真不懂，他父親到底哪裡可怕了？

　　「你習慣了，不會懂的啦！」真是的，塔矢下棋的時候也是同一張死人臉啊！

　　「我要去買晚餐的菜了。」不懂…其實也無所謂吧？

　　「慢走，啊，順便買冰回來，天氣好熱啊！」

　　「不可能。」都秋天了還喊熱？

　　「不可以嗎？」他也想吃。

　　藤原鳴站在少年身邊，仰著頭看著塔矢亮。

　　塔矢亮跟他對視三秒，然後再看少年的眼睛。

　　「晚餐後…如果我父親說可以我就出去幫你們買。」

　　「啊？」

　　「有冰可以吃了！」

　　兩個截然不同的反應逗笑了塔矢亮，他出門去買菜。

　　「他在笑什麼？」不懂塔矢亮的反應，小鳴拉拉少年的手。

　　「沒有冰可以吃了…」可惡的塔矢。

　　「為什麼？」不是說問他爸爸就好了嗎？

　　小鳴的疑問自然是得不到解答的。

　　晚餐時間，少年坐在餐桌上拘謹的吃著晚飯。

　　晚餐一樣是塔矢準備的，可是…吃飯的氣氛不只跟平常在家不一樣，壓力感還上升很多啊！

　　「我吃飽了。」坐在少年身邊的小鳴是第一個吃完的，人小歸小，食量卻不容小覷，而且他壓根不怕塔矢行洋，自然吃的很快。「快點吃完來下棋啦。」

　　依著這兩天的習慣一樣拉著少年的手撒嬌，小鳴並沒有因為多了很多人在旁邊而改變。

　　「好啦，你先去客廳等。」真是的，到別人家也一點都不知道要客氣。

　　「…你喜歡下棋嗎？」第二個吃完飯的塔矢行洋開口了。

　　「最喜歡了！」小鳴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而且我很強喔，這傢伙完全不是我的對手啊，雖然好幾次被他嚇到，不過我還是每局都贏，得勝率百分之百！」

　　指著少年，藤原鳴開心的炫耀自己的戰績。

　　「喔？」進藤光一局都沒有贏過？

　　「伯伯，你要跟我下一盤嗎？」偶爾跟陌生人下棋也很有趣。

　　「不行！」塔矢行洋還沒回答，少年先大聲喝止。

　　塔矢老師太強了，等等小鳴心臟病發作…

　　「為什麼不行？」他想下棋啦！

　　「這…」不找出個好理由很難堵住這小子的。

　　「等等緒方先生他們會過來，不好讓棋局耽誤到父親跟緒方先生他們敘舊的時間。」吃完飯的塔矢亮替少年找了個理由。

　　「沒錯，就是這樣。」塔矢，接的好啊！「我帶你去院子玩，你還沒有看過傳統的日式庭院對不對？下棋的話時間很多啊。」

　　「喏…那有機會再跟伯伯你下棋囉！」藤原鳴不捨地在看塔矢行洋兩眼才跟著少年離開。

　　他覺得那個人很強的啊！

　　「那個孩子，怎麼了嗎？」進藤光他不太熟，可使小亮為什麼會不想讓他跟那孩子下棋？

　　「他有心臟病，可能不方便跟父親下棋。」最近看多了小鳴的棋譜，也知道他的實力大概在哪，不過跟現在的父親對上的話，心臟病極有可能發作的。

　　「這麼小的孩子…」塔矢亮的母親皺著眉，有些不捨。

　　跟少年到庭院的藤原鳴倒沒有感到不快，小孩就是小孩，很快就被別的東西吸走注意力了。

　　由於這次塔矢行洋會在日本停留一段時間，所以院子裡本來停止使用的流水又恢復運作，每隔一段時間，當水注滿竹子的時候，那倒下又彈回去時的清脆聲響讓藤原鳴非常喜歡。

　　「太好解決了吧？」跟佐為當初看到棋院大廳的那些假魚一樣。

　　「喏…咚！」默默的數著竹子彈回去的時機，藤原鳴為了這種小事開心著。

　　少年本來也很開心的在一旁看著他，不過半小時後少年的心情從最高變成極惡。

　　「你還要看多久？」緒方先生他們也差不多都要來了。

　　「再…再一下下就好！」他真的很喜歡這個！

　　少年就再等了三分鐘。

　　「一下下過了。」他聽到緒方老師車子的聲音了。

　　「再一下下嘛，他們又還沒有進來。」藤原鳴不死心地拖延時間。

　　「好吧，等他們進來我們也該進去了喔。」就在縱容他一下好了。

　　過一會兒，少年先是聽到緒方先生跟盧原先生聊天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連塔矢亮都來叫他們了。

　　「進藤，該進來了。」大家都到齊了。

　　「好。」等他解決掉這一隻小鬼。「小鳴，進去了。」

　　「再一下就好，我保證等這一下咚了之後就進去！」這個真的很可愛啊！

　　棋室外面正好就是少年他們待的地方，當少年注意到人都到棋室的時候，那竹子的水卻依然還沒裝滿，於是他彎下身，長手一伸將竹子整個打翻。「可以進去了。」

　　水的重量被除去後，竹子敲上石頭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個孩子是…」在跟盧原先生說話的緒方忽然注意到藤原鳴，覺得那小小的背影眼熟卻又說不出到底是誰。

　　「是我房東的姪子，暫時由我跟進藤照顧。」塔矢亮回答他。

　　「那個頭髮…是那天晚上在碁會所的──」

　　「嗚…哇啊阿啊！咚咚不見了啦！」緒方的話才說到一半，藤原鳴突然大哭起來。

　　「等等，沒那麼嚴重吧？」少年緊張的抱起大哭不止的藤原鳴搖晃著，希望多少能夠安撫他，但他越哭越大聲，就好像最珍愛的物品被搶走一樣。

　　「咚咚，咚咚不見了，哇啊阿阿，我的咚咚…」藤原鳴一邊哭一邊揉著眼睛。

　　「好啦、好啦，對不起嘛，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少年沒良心地說著，要道歉居然還用問的。

　　「你做了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少年身後的塔矢亮無奈的問。

　　「我只是把竹子打翻而已啊！」又不是做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在哭，跟佐為一樣愛哭啊！

　　笨蛋，就算是小事對小孩來說都會很重要的，不過也不能讓他再這樣哭下去。

　　「我的咚咚…」雖然還在哭，但藤原鳴不客氣的將眼淚沾到少年身上，這樣的舉動根本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已經好了。

　　「這又不能還你…」要他怎麼辦啊？「我去買冰給你吃好不好？」

　　「不要，我要咚咚。」小孩盧起來的時候真的很煩。

　　「咚咚的話不就在那裡嗎？」要什麼要？那是塔矢家的啦！

　　「剛剛的…我要剛剛的咚咚啦！」藤原鳴很努力的將話說清楚。

　　不過…這種話說的再清楚都辦不到的。

　　剛剛的，怎麼可能啊！

　　「塔矢…」他沒辦法了。

　　「…」他也不會應付小孩…

　　「怎麼了？」怎麼這孩子在哭？

　　「母親，這個…可以麻煩您嗎？」現在可以求助的也只有母親了。

　　「乖喔，發生什麼事了？」塔矢亮的母親從少年手中抱過藤原鳴，輕聲問著。

　　「我的咚咚，他把我的咚咚、咚咚翻掉，然後咚咚就不見了。」藤原鳴解釋著。

　　「可是咚咚不見也不能回來了，要不要進去喝茶呢？大家都要討論下棋的事情了喔。」拍著藤原鳴的背，塔矢亮的母親微笑著。

　　「下棋？」藤原鳴停止哭泣看著她。

　　「是啊，你也喜歡下棋對吧？這裡的大家都很會下棋喔，你們一定會聊的很開心的。」

　　「嗯！我最喜歡下棋了！」對塔矢亮母親的溫柔，藤原鳴回報給她的是大大的微笑。

　　「那…進去？」不哭應該是沒事了吧？

　　「抱我去洗臉。」看著少年，藤原鳴理所當然的對他伸出手。

　　「你很難搞啊。」少年一臉厭惡，但還是將他抱過來往塔矢家的盥洗室去。

　　「母親，謝謝您。」對自己的母親點了頭，塔矢亮很感謝她的幫忙。

　　「你小時候就跟那孩子一樣呢，只要一說到下棋精神就來了，當然，沒有反應這麼大就是了。」小亮小時候真的很可愛呢。

　　塔矢亮什麼都沒回答，只是默默地回到室內。

　　等到少年牽著小鳴回來的時候室內又回到熱鬧的狀態。

　　「進藤光，過來坐吧，我們要檢討棋譜了。」先注意到他們的當然又是緒方先生。

　　那個孩子的事，今天一定要問清楚。

　　少年牽著小鳴的手到塔矢亮身邊坐下，小鳴則坐在他腿上。

　　將近八、九個人圍著圓中間有一個棋盤，緒方先生正排到一半。

　　「這是我之前跟網路上一個高手下的棋譜，他，很強。」想到這盤棋，緒方依然是不甘心。

　　少年聽著緒方先生的解釋，一邊看著棋盤便覺得它熟悉了起來。

　　到底是在哪裡看過啊？

　　「森下老師那邊檢討的。」小鳴無聊地伸手拿起白子幫緒方先生排。

　　「小鳴，不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做。

　　不過他想起來了，就是緒方先生輸的那一盤棋嘛。

　　「可是我又想到新的方法可以再翻盤了。」小鳴看著他，興奮地不得了。

　　每一盤棋他都會不停的重複去想呢。

　　「那你也等緒方先生排完啊。」捏著小鳴的臉頰，少年對他說的話並不感到震驚。

　　可是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再翻盤」的意思是他已經把緒方先生的那盤棋勝負逆轉後再逆轉一次嗎？那可不是普通人辦的到的事情啊！

　　「那個高手沒有這麼容易贏。」對於那名高手的實力，實際對上的他有很深的體會，那絕對不是個小孩可以打敗的。

　　排完棋，緒方先生等待著塔矢行洋的指點。

　　「…在十五之三下一子，接著在這裡。」其實並不難，只是在下棋的當下很容易被遮蔽一些路罷了。

　　塔矢老師跟小鳴說的…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這兩子分開來看普通，合起來卻能夠扭轉盤勢…為什麼他當初沒有想到呢？

　　「八之七。」小鳴打掉少年的手，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塔矢行洋，臉上常有的笑容也收起來了。「接著黑子下在八之七。」

　　「…十一之八。」不管已經被破壞的棋形嗎？

　　「十三之三。」這個人…真的很強！

　　「…」又連起來了，雖然繞了一點路，但黑子又…

　　塔矢行洋思考許久一句話都沒有說。

　　接下來那傢伙一定會破壞自己的棋形，如果在左邊的話白子還是可以，那這時候就該這樣子…

　　從右邊的話…不過絕對不會這麼順利，右上角的白子太薄弱了，肯定會被趁機破壞…

　　「塔矢老師？」盧原先生已為塔矢行洋分神了，出聲叫喚。

　　但塔矢行洋沒有理會他，認真的思考接下來盤勢的發展。

　　「居然是和棋，沒有別的路了嗎？」小鳴不死心硬要找出別的獲勝方法。

　　「…和棋。」他的結果也一樣。

　　「你們…」剛剛那樣是在下棋嗎？沒想到塔矢老師會說出和棋這兩個字，塔矢老師對那個孩子的評價…

　　「不對，一定還可以有…唔！」糟糕…有點緊張了。

　　「別想了。」少年掩住藤原鳴的眼睛不讓他的視線聚集在棋盤上。

　　剛剛他那樣認真思考的樣子…跟佐為好像，而且遇到高手的話一點都不想放棄。

　　他還不能再次接受，佐為離開。

　　「討厭…」他也知道再想下去心臟會出問題，可是難得遇到很強的對手，自從上次下網路圍棋心臟病發後就再也沒遇到這麼強的對手了說。

　　轉過身，小鳴整個窩進少年懷裡。「我只是想下棋而已…」

　　「我知道。」他知道啊，想下棋，誰都想不是嗎？

　　塔矢亮看著少年那帶著痛苦掙扎與心疼不捨的表情，臉色也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