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來到客廳，六道骸已經洗好碗，袖子都捲到上臂膀了。

　　他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犬跟千種用格鬥電玩互打，岳紫宸看了他好一陣子發現他都沒有在動後跟旁邊的庫洛姆說了幾句。

　　庫洛姆聽完後點頭又跑去六道骸耳邊說幾句，只見六道骸笑著看岳紫宸，然後拿起遙控器就把電視轉回普通的頻道。

　　「四十三號頻道的節目，猜中我的名字我就親口告訴你。」剛剛在玄關大喊的時候她也知道自己吼的很沒有道理，畢竟在發現自己臉紅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當然是喜歡六道骸的，不可否認的，他長得真的很帥、認真的時候也很吸引人。

　　可是要她說出來可沒有這麼簡單，那可是把靈魂都交出去的危險，特別是六道骸看起來就很聰明，要是讓他掌握自己的命盤別說這輩子、永生永世她都會不得安寧了。

　　說完後她自己上樓回閣樓去留著六道骸在客廳看探索頻道、犬跟千種只能找別的電玩出來玩，庫洛姆則是很認真的跟著看。

　　紫宸小姐一直都對她很好，幾乎什麼事情都不讓她做；骸大人說只要紫宸小姐接受他之後她對紫宸小姐就不會有那種單方面虧欠她的感覺，因為那之後他們就是同伴了，雖然不太懂但是還大人說那樣對紫宸小姐有好處，一直對她這麼好的人……她也想回報一點給她。

　　看完節目，六道骸將電視還給犬讓他們繼續玩，他則是獨自一人來到閣樓上看著棺材中睡的香甜的岳紫宸還有趴在棺材邊正在石化她部分身體當遊戲的夜之戒靈魂。

　　「你在欺負小紫宸嗎？」看著夜之戒，六道骸默默地釋放出一點殺氣，但是夜之戒看著他的臉就只是疑惑，三秒後才搞清楚六道骸說的是誰。

　　『這是我的自由。』他們契約上明定他有權力隨時石化她的手腳測試自己能力，願意讓他這個替代品有這麼大自由空間的只有她，甚至是他第一任的主人都不曾這樣放任過他。『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是你的房間。』

　　六道骸沒有回答，他僅僅是走到岳紫宸的棺材旁坐下，看著棺材中睡到皺眉的她，伸出手撫平她眉間的曲折。

　　她擅長操控靈，她不斷地付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交換而來的，就像之前讓雨月無條件毒她一樣、放任那幾隻動物靈亂來，現在這個的方法應該也是相去不遠吧。

　　『那是我要玩的！』拍開他的手，夜之戒順手石化了岳紫宸的臉。『這是我的玩具，要玩，你自己去找別人。』

　　「喔呀、喔呀，這也是她說的嗎？」挑眉，六道骸勾起詭異的笑。「不是嗎？」

　　知道自己跟岳紫宸的契約裡面沒訂定這一項夜之戒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可是她、她明明就說他很重要的！

　　『我、我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是她親口告訴我的！』想到自己可以引以為傲的一條，夜之戒不禁幼稚地炫耀。

　　「那又怎樣？」那也只不過是她跟靈訂契約的過程之一罷了，這兩天找了書，有點清楚道士的做事方法。

　　道士，只是延用中國以前領導屍體的一群人的名稱，她屬於的是發揮靈的能力將彼此的靈魂綁在一起造成同命狀態，雖然把名字交換但若靈那一方對外宣揚他們將會魂飛魄散，這樣根本撐不上是信任。

　　「她很快就會把名字告訴我，而且是自願的。」手指劃過岳紫宸的嘴唇，她臉上的石化也跟著消失。

　　『哼。』消失在戒指之中，夜之戒不管他怎麼說。

　　等了十幾分鐘後岳紫宸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用戴著夜之戒的那隻手揉了揉眼，眼前模糊的人影讓她眨眨眼睛想看清楚，最後還是選擇先坐起身來靠近一點再說。

　　「是你啊……」看到那個頭形她還一直在想是不是庫洛姆，話說手上的夜之戒……微妙的感覺。「怎麼了？」

　　一句話，兩個人一起問過。

　　「クフフ，我知道妳的名字了。」

　　岳紫宸瞇起眼睛，但不是為了六道骸的答案而是她手上的夜之戒正在顫抖，她從來沒遇過夜之戒發生這樣的情況，他一向有話直說的怎麼這時候鬧彆扭？該不會剛剛六道骸鬧他吧。

　　「然後？」平時很直接的人一旦鬧彆扭就會超麻煩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停在夜之戒上，六道骸伸手扳正她的臉用嘴型告訴她那個他想到的名字。

　　「……才不對。」紫色的瓜是什麼？根本就是在說茄子吧！「是紫蝶、紫蝶！」

　　說出自己的名字，岳紫宸愣在當場。

　　「クフフフフ。」親吻一下她的唇，六道骸笑得很愉快。「我知道。」

　　早在她在家裡整理時唱的歌裡面就聽出來了，而且上街玩她看到蝴蝶就會忍不住停下來，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甘願地嘟著嘴看他，岳紫宸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收回剛剛說的話，畢竟把名字說出去是很嚴重的一件事情；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夜之戒會鬧彆扭了，一定是剛剛六道骸也這樣鬧他。

　　「……我要去店裡了。」把六道骸推下樓梯，岳紫宸換了套衣服、換了身上的藥布後出門。

　　六道骸把其他人留在家裡跟著出門，岳紫宸走一步、他走一步，岳紫宸停下、他也跟著停下。

　　「六、道、骸！」到底想做什麼？

　　六道骸走到她身邊，臉上的笑容依舊讓她露出不悅的表情。

　　「小紫蝶其實很開心對吧。」

　　「不關你的事！」她開心還是難過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就算對生死失去希望她還是可以享受一個人的情緒變化的。「不要跟過來，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裡當石雕的話！」

　　亮出手上的夜之戒，岳紫宸明顯就是在威脅人。

　　六道骸因此停下腳步但是當岳紫宸走到自己的寶貝蛋糕店的時候又看到六道骸出現在自己的眼中，本來是要發火的但是看到他繫在腰間的半身圍裙後只能默默把怒火吞回去。

　　「老闆，要吃蛋糕嗎？」

　　「新蛋糕超甜、超好吃可是又百試不膩喔。」

　　兩個不良少年圍過來把岳紫宸帶走，六道骸只是笑著去迎接下一個客人。

　　坐在靠近櫃檯的位置，岳紫宸吃著新產品一向刁鑽的舌頭卻品不出它的味道，咖啡一直放在桌上飄香但她一直都沒有拿起來喝。

　　她一直在同樣的位置看著店裡的忙碌、看著六道骸對每個來的女客人笑得桃花……蛋糕被叉子刺得破爛，咖啡依舊沉浸著混沌的心思。

　　忙了一整天後夕陽的暖光照入店裡，岳紫宸輕嘆了一口氣。

　　六道骸那傢伙根本就是要讓她生氣的，什麼喜不喜歡的就算她沒有談過戀愛也很清楚，看到六道骸對其他女人笑得那麼開心，心裡的不滿整個都湧現上來，結論是，他絕對就是故意的！

　　「真是讓人火大的傢伙……」其實他根本也不喜歡她吧，只是像母親大人一樣被她的某個特點吸引到，只是想玩她而已吧……「夜之戒，我該喜歡他嗎？」

　　『那是妳的事情。』

　　「唉……」拿起咖啡，岳紫宸就口淺嚐。

　　她一向不喜歡咖啡，無論是現磨的或者是三合一咖啡粉她都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咖啡喝起來就只是沒有味道的中藥湯而已吧，可是……她又很喜歡它的香味。

　　放下咖啡，岳紫宸起身要走的時候就看到六道骸站在她的桌前一雙桃花眼直盯著她。

　　「咖啡不喝完嗎？」

　　「恩。」

　　六道骸拿起咖啡就著她碰過的地方把咖啡飲盡，岳紫宸只是揪起嘴唇，轉身，她被六道骸抱住。

　　「小紫蝶喜歡我，對吧？」

　　「……那又怎樣？」她名字也講了，就理論上來說她什麼也不欠六道骸。

　　「小紫蝶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還留在這裡，不去搶奪澤田綱吉或者是瓦利亞首領的身體？」他還留在這裡，就算彭哥列現在總動員絕對也沒辦法抓住他跟犬他們，可是他還是選擇留下來甚至接下了彭哥列第十任霧守的位置。「……因為妳在這裡。」

　　「……千，打暈他。」岳紫宸面無表情地下了道命令。

　　剛好走到六道骸身後要收拾東西準備關店的千一個手刀下去將六道骸打暈。

　　把六道骸拖到二樓，岳紫宸把房門關起來就讓自己跟他待在這個雜亂的臨時用倉庫空間。

　　千打架很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到他一個打十幾個混混就知道了，但是六道骸會被他打暈也絕對是故意露出空隙的，因為六道骸沒這麼弱。

　　咬破自己的手指，岳紫宸將血滴在六道骸心口上，數秒之後六道骸胸口上的血蒸騰變成紅色的霧飄浮在他心口上附近。

　　「你喜歡我嗎？」血色的霧變得有些暗紅。

　　「只是因為好玩？」血霧又轉變為深黑。

　　在對方毫無防備的狀況下只要用血滴在對方的胸口上就可以藉由霧氣的顏色變化來測謊，紅色代表真實、黑色就是謊言；越接近鮮紅就代表越真實、接近黑色則是相反。

　　六道骸有一點點喜歡她但不是因為她好玩……真是怪人。

　　揮散那團血霧岳紫宸趴在他身上聽著他的心跳慢慢入睡，在她的呼吸變得平順後六道骸坐起身來將她抱進懷裡輕輕順著她的頭髮。

　　看過她的夢境之後就知道她很容易不安所以才會故意讓那個人將自己打暈，因為他，真的喜歡她。

　　「小紫蝶，別再受傷了。」他會心疼的。

　　他們兩個一直待在一起直到夜晚來臨，切爾貝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通知他們後六道骸才將岳紫宸搖醒一起前往並勝中學。

　　「紫宸同學！」看到他們出現，阿綱他們很開心地打招呼但是一看到六道骸就往後退縮了兩下。

　　「クフフ，澤田綱吉，你很怕我嗎？」

　　阿綱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獄寺跟山本就立刻擋到他身前。

　　「為什麼你這傢伙又出現了，你不是守護者吧！」

　　「クフフフフ，我的確不想當沒用的黑手黨，但是……」看著身邊的岳紫宸，六道骸的眼裡帶著溫柔，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也挺嚇人的。

　　岳紫宸沒管他們在那邊鬧，只是在觀察附近飄忽不定的靈；一般來說靈體就算是被綁縛在特定的地方在人多的時候也會藏躲起來，可是今天飄的很詭異的樣子是因為今天會發生大事嗎？

　　過了十幾分鐘後他們戴上手錶各自到指定的位置待著，六道骸自然不能上場所以改讓庫洛姆去體育館，當比賽開始的信號發出，手錶背面伸出一根針刺進每個守護者的身體中注入毒素。

　　「好痛。」拔掉手錶，岳紫宸輕揉了自己的手背兩下。

　　拿起手機，岳紫宸撥了個號碼跟在牢籠中的里包恩通話，確認要把所有戒指都拿到手後首先就去把夜之戒收了回來。

　　收回夜之戒後她看著躺在地上的瓦利亞夜之守護者，她走過去幫他解了毒後才慢慢晃向體育館。

　　「庫洛姆……」打開體育館的門，岳紫宸默默地把門關上後當做什麼都沒看到然後拿起手機。「里包恩，這個我不用管對吧。」

　　為什麼她看到的是躺地上的六道骸，她沒記錯的話六道骸不算是這場爭奪戰的參加者吧。

　　『恩，是不用管沒錯。』

　　「用手機……」手錶的螢幕上出現切爾貝洛的畫面，岳紫宸挑眉表示疑問。

　　「如果妳的手機打的到我或者里包恩的電話裡我就自動棄權。」手機個鬼，這種東西只能打給鬼吧，合著里包恩的手機還是生物咧。

　　掛斷電話，岳紫宸正要去找其他守護者的時候一道火焰燒穿體育館的天花板，劇烈的聲響使得她想也不想地回頭進去。

　　一開門，跑到六道骸身邊，岳紫宸立刻被他抱住不留一點空隙。

　　「你！」根本就沒事嘛！是體育館的地板太舒服所以他忍不住就想睡覺嗎？

　　「クフフフフ，剛剛戒指滾過來了。」炫耀著手上的戒指，六道骸長吐一口氣。

　　毒素注入身體裡的時候實在很痛，就算是他，也是幾分鐘後才漸漸能夠動，那她到底之前是受過多少的傷才能這麼自在的，他不敢想像。

　　「那……庫洛姆呢？這個身體是庫洛姆的對吧！」連六道骸都會被毒素撂倒代表庫洛姆的身體遇到這種毒會更危險的吧？「她的身體不會有事吧？」

　　「小紫蝶如果第一個先想到要關心我就好了。」六道骸露出一點失落的表情，他也知道岳紫宸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但就忍不住想鬧一下。「走吧，稍微幫助一下彭哥列……也可以。」

　　拉著岳紫宸起身，六道骸活動了下身體後攬著她要出體育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跟六道骸要了戒指。

　　「小紫蝶要這個戒指做什麼？」不會說要救瓦利亞的守護者吧，小紫蝶不像這麼善良的人。

　　「恩……」解釋很難，硬要說的話就只有那個理由了。「我有儲蓄的好習慣。」

　　身為一個可以單方面強制靈訂下契約的道士，當然是四處讓人家欠自己人情、亂收集名字的好，說不定哪一天她就剛好用到了。

　　「那就隨妳吧。」把戒指交給岳紫宸讓她去解了瑪蒙的毒，六道骸的寵溺根本就是無止盡的一種任性。

　　瑪蒙的毒一解她立刻要抓住岳紫宸，但是她有如鬼魅一般飄忽，雖然她就近在眼前可是怎樣都無法抓到的樣子讓瑪蒙火大到自動放棄。

　　當然，那個形態是六道骸用的，早在岳紫宸幫瑪蒙解完毒後就開了一個久違的冥道跟六道骸一起來到雷之守護者的地方，沒想到那邊獄寺已經處理好了。

　　看他一臉兇惡地抱著小孩還真是微妙。

　　「妳太慢了！」對於傷害過阿綱的六道骸獄寺不想跟他說話，但是對於岳紫宸，他可是滿腔抱怨。「把這隻蠢牛抱著，我去處理其他人。」

　　看著獄寺氣沖沖離去卻又帶著警戒的背影，岳紫宸看向六道骸又看向懷裡的藍波，然後笑了。

　　一個想要毀掉黑手黨的六道骸、一個跑步都會跌倒的小殺手，兩個人在某個年紀到了之後都對女性很有禮貌，惟獨那個自稱黑手黨老大左右手的人缺少了一種里包恩說的，黑手黨對女人的獨特溫柔。

　　「小紫蝶在笑什麼？」還看了那個小鬼，是在笑什麼？

　　搖頭，選擇不想說後岳紫宸抱著藍波率先走下樓去，六道骸也只能在她身後跟著然後看著夜之戒的靈魂從戒指中飄出來對他吐舌頭做鬼臉，幼稚地示威。

　　腳踏實地後岳紫宸看著已經平穩的一切真的不曉得為什麼她是為什麼要參加這場爭奪戰，彩虹七子、天空的七種變化色彩也從來不存在她跟夜之戒，頂多，占這夜晚天空的一角而已吧。

　　「你也玩夠了吧。」空出手指摸摸戒指，岳紫宸看著越來越騷動的浮靈真的挺想哭的。

　　身為道士，她不是很喜歡看鬼片，而且這種跟夜之戒不同的浮動靈體只有她看的見就更煩了，都死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意念就可以改變顯現外表的靈還保留著死亡當下的狀態，頭斷掉啊、眼珠掉出來啊……今天是到底要發生什麼大事？

　　做了幾段深度呼吸後，岳紫宸腳步一轉就往里包恩那邊的方向去。

　　「小紫蝶？」表情變的這麼嚴肅，到底怎麼了？

　　「想確定一點東西。」看著靈體騷動的大小範圍，岳紫宸繞過所有可能有人在打架的地方順利來到里包恩面前。

　　隔著鐵欄杆，岳紫宸看的不是里包恩而是漂浮在鐵欄杆中的一個靈體，他的形態很完整甚至比夜之戒更有人的感覺。

　　「蒼，好久不見。」既然在這裡的是蒼，那代表這邊所有的靈體應該就是母親大人放出來跟她打招呼的了吧，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居然可以這麼閒。

　　『我是來取回那個的，妳最近應該沒有重傷吧？』蒼的暗示很清楚，但是他的笑容卻讓岳紫宸笑不太出來。『妳做了什麼？』

　　「六道骸，把藍波抱好。」把藍波交到六道骸手上，岳紫宸什麼也沒有回答，她的手伸向自己胸口、不久前的重傷都還是輕碰就會痛的地步，但既然是母親大人的要求她怎麼可能會拒絕？

　　用夜之戒石化自己的手，岳紫宸刺穿自己的胸口，拿出來的卻不是心臟而是一顆鮮紅的半碧太極。

　　手伸進牢籠裡被看不見的射線刺得焦黑，她也只能忍著痛把不久前才用到的無敵武器送到蒼的手上接著往後倒坐在地。

　　「好久……沒有這種搞不好會死的心理準備了。」不死的秘密還回去、胸口又破了個大洞這次不死真的會變成奇蹟。「蒼，幫我跟她說，我不需要她了，我已經有一個更好的替代品。」

　　抬頭看六道骸，眼中的模糊身影是她新下的注，就希望這個賭注值得她還回那個無敵武器，還有，就此放棄母親大人……

　　「小紫蝶？」看著她，六道骸雖然想用幻術幫她彌補傷口但不能確定她確切受傷以及缺少的部份因此難以下手。

　　「沒事。」用夜之戒石化自己的心臟外部，岳紫宸勉強是將止血的步驟做到。

　　她扶著六道骸起身，雖然不甘願但是她跟里包恩有個約定得要去實現，離開前，她轉頭看著抓緊那樣東西卻遲遲不離去的蒼，有點小小的開心。

　　「我不想死的時候就是閻王都無法拖我下地獄的。」她不強，但是經過母親大人的培養之後她不相信能夠活下來的人還能弱到哪裡去。「母親大人，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