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黔怎麼了?是不是隊長剛才用痛逸黔了?會痛的話要說喔,紅楓可以幫逸黔打隊長!」我抓住紅楓動的比嘴快的手,這時候出聲阻止她還不如直接出手來的快。
『你也太沒用了吧,只不過被幾個人打幾下而已。』又來了……明明就沒見過的畫面居然這麼沒有違和感出現。
『嘖,預言師,妳說的「幾個人」根本有幾十個劍士吧,妳去哪裡惹這麼多的人啊?』錫斯特一身衣服破爛,左手上還有一個深到見骨的傷口。
血,早已染紅他倒臥的屍體山丘上。『妳不知道魔法師最討厭的就是劍士嗎?』
『我可是每天都會遇到;有人想利用我、有人怕被我利用,當預言連過去都能改變,就再也沒有所謂的自由。』
『那我就保妳自由,嫁給我怎樣?』錫斯特坐起身,彷彿手上的傷口是虛假的,笑容依舊自信地欠打。
『……你的手再不治療就真的要斷了。』
我不知道百年前的自己用什麼表情面對錫斯特,看完強硬出現在眼前的畫面,第一反應是慶幸這段回憶短到沒有影響我的動作,好讓我可以及時抓住紅楓。
『逸黔,真的不舒服不要忍耐,我會將那些害妳不舒服的細菌燒乾淨的。』沙娜笑著對我說,現在……對了,先跟他們保證我沒事,再想辦法要他們別再提到錫──
……我自己又想到他,不行,現在的事情還沒處理好,不能再看那些無所謂的過去。
『錫斯特,我心裡永遠都有一個重要的人在,你白費力氣了。』
『我會比他重要。』錫斯特表情認真,沒有半絲玩笑意思。
「我沒事,先離開這裡。」這些畫面不能消失嗎?比眼前亂飛的文字還煩。
『你只是我用來救出她的一顆棋子……不想犧牲就快點走吧,你的話應該離的開即將扭轉的過去。』以前的我聲音很壓抑,不過我只能瞇起眼睛努力看清現在的狀況,剩下的以後再想。
「我們……還有任務嗎?」得快點找事做,不然會很麻煩。
那些鳥人、過去的預言師的記憶,哪個都很煩人,特別是還要躲開錫斯特,更煩。
現在要專心想任務,最好來一些難的任務讓我可以專心看預言,多一點也好。
「就只剩屠龍的,其他的任務單都被毀了大半,上面有點黑暗氣息,好像是隊長大人燒掉了呢。」就算不是現在這個也是以前那個……這種忽然冒出畫面的情況到底要重複幾次?
『錫斯特,你要是再敢燒掉我要留給未來的我的書,我就把你的腸子從嘴巴拉出來!』
『怎麼可以說這麼沒氣質的話啊,逸黔,要當王妃的人這樣怎麼行呢。』錫斯特用一點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這邊,現實的也是、過去的也是。
「我絕對要把你的腦漿打成豆漿餵狗喝……」
『我絕對要把你的腦漿打成豆漿餵狗喝!』
好煩,屠龍……錫斯特他們在應該沒問題吧,有問題頂多……不,沒有祭司在是不可能的,就算不幸真有人死了祭司還可以幫忙禱告祝福下輩子更好……
「逸黔?」錫斯特的臉在我毫無反應下完全塞滿我的視線,一瞬間,我把他跟過去的他完全重疊,他們只有頭髮長度不同,要誤認很簡單。
接著,我的頭痛到彷彿是被鐮刀砍到脖子一樣,幾百個不同背景但又有錫斯特那張臉的畫面同時出現在我面前,不,只有這樣就算了,每個畫面都在動!
「快走!」快點離開我的視線,好還我一片清靜。
我伸手想揮開錫斯特,袖子裡,那本預言師留給我的書掉落在地被他檢起。
我不知道他看到什麼,光要阻止眼前不斷來去的畫面跟預言夠麻煩了。
「……沙娜,妳和禔傑在這裡等到幻境消失,紅楓保護好逸黔,她現在不適合看到東西,跟我走。」我聽的清楚地,只有錫斯特的聲音,還有,他撕爛書的聲音。
「明白,隊長大人。」沙娜摸了我的頭兩下,接著跟另一個腳步聲離開。
「逸黔乖,紅楓不會傷害逸黔的喔。」紅楓的動作很溫柔,但為什麼,說的話很變態強姦犯?
她用風刃割下自己衣服一塊長布綁住我的雙眼,看的到的只有在黑暗中漂流的文字。
眼前乾淨多了,紅楓沒有她表現出來的笨,只是不想聰明而已。
紅楓用風魔法輔助將我抱起來,背脊整個都涼起來,幸好天氣沒很冷。
「紅楓好了就走,路上看到什麼都別出手,會傷到逸黔。」
……奇怪。
錫斯特的臉剛剛那瞬間變的很清楚。
沒有惱人的影像、預言的文字也變淡,但也只有一瞬。
我的視線被遮住,所以那個畫面是以前的影像吧,不過沒有任何聲音……還是跟錫斯特剛剛說的重疊?應該是吧。
我們前進了一段路,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紅楓不斷嘀咕說出現很多怪物,錫斯特將他們用黑火全燒了,害她都沒機會出手。
我把有關我的預言文字抓過來看,無意外的,白霧沾在上面令人火大。
舊的預言看不到有關我的部份,新的預言使用風險又太大,那個那個預言師說的話又不能盡信,這樣我在一個冒險隊中的立場會變的很薄弱。
已經不想回去以前的生活,只要矯正錫斯特那種做事隨便的態度、還有人格,這個隊伍待下去不算很糟的選擇。
『喂,聽我說!』
我看看四周,什麼時候又進到這個詭異的純黑空間?只不過恍神幾秒而已。
而且,看著自己站在面前的感覺還真不舒服。
『喂,回神啊!』
她伸手在我面前拼命揮,我的確不想理她,但現在不回應最大的因素卻是在眼前快速掠過的畫面。
只關係到錫斯特的都還沒看完,這個最大的問題就出現在面前;一秒出現幾十張畫面全部強制進入腦部,這次沒死在這裡,我絕對要用新的預言看看怎樣有辦法讓她別再出現。
『喂,別顧著看記憶,我有話要說!』
我沒有反應,聽到一聲響亮的短音;我抓住她的手,避免右臉頰跟左邊一樣留下巴掌印。
「妳不是這種人。」剛好看到她還待在「天界」時候的記憶,無理取鬧、活潑外向……因為自己而導致那個人被抓走,那種愧疚感不可能輕易拋棄,更不可能培養這樣的個性。
話說,她不是人類嗎?
『妳也不是。』被她認真地看著,我懂。
被打兩巴掌或者是假意敷衍就能省事,那是我一貫的選擇,不過現在的我只想解決讓腦袋一片混亂的這個罪魁禍首。
我準備用她教我離開的方法試試看有沒有辦法將她甩出這個空間的時候,她忽然露出很悲傷的表情,跟那段記憶裡一樣……
『我一開始只想在天上過不管事的生活,下來人界後為了救出潘朵拉,我找上這個世界的影響中心,神魔大陸,遇到錫斯特後不小心被他影響,之後,他幫我在世界各地種下種子,我才能打破禁制跟現在的我,也就是妳見面。』
我沒出聲直到她說完,眼前的影像在她說話的過程中漸漸淡化;在她沒說話的現在,影像附帶的聲音也沒了。
眼前跟耳邊都清靜許多。
她笑著看我,彷彿在笑這種轉變的理所當然。
『這些記憶本來就在腦中,我封印起來而已。』封印記憶?魔法嗎?『只要妳想起來,它們就不會煩妳。』
對她的解釋我還是有點火大,但是……眼前乾淨許多的確是她的功勞,好像一瞬間就理解那些畫面的緣由;把她當成我自己,也莫名的理所當然。
「算了……妳又要做什麼?」要說到改變現實,就算我去用新的預言方法,只要她活在以前的時間這個條件不變,光這個優勢就足夠她整死我。
還不如快點幫她辦事,她說的話虛虛實實,幫她辦事卻沒有真的很倒楣的事情發生過。
除了差點害死錫斯特那次。
『不,沒甚麼大不了的,只不過這樣看下去會發瘋直接把世界毀掉,我才來提醒一下。』她表現得很無所謂,眼神也沒對著我。
她想說的根本不是這樣,令人討厭。
「妳的目的達成,可以走了。」她希望我可以認為自己就是她,應該說,她認為我就是她,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所以她來確認我的意念。
記憶全部都收進腦袋後我本來想把她當作別人好輕鬆一點的想法不需要了,她的記憶跟我的個性接合起來沒有違和感,把她當自己,除了火大外沒有任何問題。
我,居然會為了救人跟錫斯特這麼親近,光想到五百年前那段煩人的記憶就不想承認我自己就是這個預言師。
『有嗎?』她仍舊一臉質疑,但是對她說謊我沒有好處。
至少我感覺不到任何好處,也不覺得現在的我可以對她說謊。
她很確信我們兩個是同個人,她又屬於過去,那麼,她絕對可以知道我現在在想甚麼。
『我知道妳現在想甚麼,不過聽我一句,現在出去沒好事,所以妳再昏迷一下,讓我代替妳出去就好。』她左手插腰、右手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這個動作讓她咳了幾聲,自找麻煩。
不過她說的是甚麼意思?現在是我存在的時代,她代替我出去是要怎麼出去?又要出去哪裡?
我發現她的思考還是讓我跟不上,就算記憶同步。
更別說她讓我看清楚的記憶還缺漏她跟那個人的相處點滴,雖然記憶中顯示她來自不同的地方,可是那個地方不可能印象薄弱到只有一次畫面出現,她在隱瞞什麼?
她看著我,好像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這點也讓人很不舒服。
『一次解決一件事。』她笑的開朗,我只想打她一拳。『所謂代替妳出去就是這樣!』
她用力推了我一下,我沒想過在這種身邊一片黑的詭異地方也可以跌倒。
我往後坐倒後立刻站起來,本來想追著推倒我之後就跑走的她離開,站起身卻發現有四條鐵鍊分別綁住我的手腳,我不能走太遠,但是黑暗中卻又看不到那四條鐵鍊的源頭;唯一知道的事情是,我被困住了,困在這片黑暗裡。
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用力拉扯鐵鍊幾下後忽然發現黑暗中忽然出現畫面,好像我的眼睛還跟這個空間外的現實連結在一起。
我看得到紅楓的下巴、偏頭還看的到錫斯特正在砍一些長得詭異的怪物,但是我沒有偏頭為什麼可以看到?
『阿哈哈,現在的情況還蠻有趣的嘛,只不過騙錫斯特說你繼續待在這個地方會死,他還真的信了,比我那邊的還好騙啊這傢伙,投胎之後把大腦一起丟了嗎?』
雖然看到的只有身體可以看到的東西,但是……我總覺得她在笑,還笑的很開心。
「逸黔不可以,隊長說逸黔不可以看到東西的。」果然把遮掩的布扯掉,但是她怎麼取代我的?
「紅楓,用魔法把錫斯特往正西方打飛,讓他先出去。」不要製造混亂啊。「我還要一點時間才會好一點,我知道緣由,不必在意。」
我很在意。
我用力扯動鐵鍊,但是身體卻沒辦法因為我的動作前進,後退也一樣;八成也不是普通的鐵鍊,那用想的……也沒辦法。
我把想的到可以離開的方法都試了一遍,無論用說的還是用想的、還是咒罵把我綁住的自己等等,都沒用。
「可惡。」她果然隱藏了一些記憶,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要怎麼解開。
在我很努力要解開的時候我「看」到錫斯特忽然轉身打散紅楓朝他攻擊的風壓,一臉疑惑地看著我的方向……在看什麼?
她取代我,不可能被發現,畢竟我們真的是同個人。
「紅楓,逸黔說了什麼奇怪的話?」錫斯特問的時候,一隻大概有三個他高度的熊用雙腳站立在他身後,伸出利刃的右掌看起來正要揮下。
「錫斯特!」就算要胡鬧至少要提醒錫斯特有危險吧!
「沒有啊,逸黔說要把隊長打飛而已。」紅楓……算了,我看錫斯特也不會指望她救。
我的緊張好像有點多餘,錫斯特頭也沒回,黑火直接把後面的熊燒到連灰都不剩。
「妳,不完全是逸黔吧?」錫斯特表情很肯定地看著這個方向,不知道該說他很聰明還是很愚蠢。
這種問題不是一般智商的人問的出口。
「紅楓,把錫斯特打飛。」她還真堅持,到底想幹麻?「錫斯特,那個預言師說的話根本不能信。」
有點火大,但如果現在是我在說,也會說差不多的話。
「紅楓,把她放下,人走路太少就無法正常磨損腳部骨頭,會長高。」錫斯特說到最後三個字紅楓就會立刻把我丟下,還會用風魔法幫助我「走路」。
前面那段沒根據的胡扯,根本只是不想讓我有反駁的機會。
「離出口最長還有一小時路程,剛剛腳有點扭到,硬走下去說不定會腳骨斷掉,斷掉後重長比原本還要長的機率很高。」紅楓才剛放手我就聽到我的聲音這樣說,視線稍微往下降一點後,錫斯特就走過來把我抱住。
現在只有眼睛能看到,身體其他部分沒有任何感覺有點慶幸。
「紅楓,我背她走,妳先去前面殺那些幻覺。」……好險我現在感覺不到。
「可是……」紅楓看著我身體的膝蓋部分,到底要相信我的話或者是錫斯特的話,選一個就好了。
話說他們倆個,說話都在胡扯一通。
「紅楓,這個幻境是以前的預言師留給我的,如果不快點出去我的確會成長,這是確定的。」胡扯越來越超過。『不是胡扯喔,現在身體的一切只不過是被我封印,哪有可能看的到預言就會被詛咒變矮,神的小心眼只會把我變智障。』
「逸黔不可以長高!」我看到紅楓飛快地往前衝,有用魔法加速吧。
「好了,我也不想讓你抱著。」她從錫斯特手上跳下來,落地的動作很順利,這種高度要從橫向轉到直向不容易,但她好像很習慣。
「妳是用思考跟我對談?」她針對我說話的時候似乎都有回音,是不同的說話方法吧。
『基本上那個空間都用思考操作,慢慢想,我要直接改變這個遇到任何困境都可以活出我預想的神經病。』這樣對錫斯特到底算稱讚還是批評?「雖然不覺得你會意外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逸黔,同一個靈魂不過是五百年前的個體,妳也可以叫我預言師就好,這個時代的錫斯特。」
視線稍微往下點了一下,有必要跟錫斯特低頭嗎?
『這傢伙吃軟不吃硬,我跟他相處十幾年,怎麼可能不知道。』
人會因為環境改變,時代已經不一樣的情況下,她還真有自信。
「大概猜的到,要怎樣妳才會離開她的身體?」錫斯特認真的樣子很少見,但是現在為什麼要認真……
還是不能動,看來不是用想就可以掙脫這些鐵鍊,這個空間是用想的來操作這句話也是假的。
「我說了,『靈魂』是同一個,身為神魔大陸的人,聽不懂嗎?」靈魂、神魔大陸……那塊大陸還真多鬼東西。
想著讓鐵鍊消失不可能的話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力氣來說我不可能拉斷鐵練,我也沒有練魔法……要是紅楓在應該可以用她的風刃砍斷,試試看。
我試著想紅楓在這裡出現,但是果然沒有,不要試算了,反正……不可能有辦法反抗看的到一切的人。
「不懂。」嗯?
錫斯特在說什……
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影像,想跑也沒辦法。
錫斯特的臉忽然靠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不過再不閃我們的鼻間就要碰在一起了!
『喂!』就算我已經放棄離開這個鬼地方、就算我現在除了眼睛外沒有感覺,我也絕對不要再被錫斯特親一次!『快閃開!』
誰知道他會用這件事調侃我幾次?
『不要,有辦法妳就解開那些鐵鍊的束縛啊。』……等我掙脫就立刻看預言,看要怎麼除掉她。『如果妳不想再看到那種煩人的寓言,我是知道一個方法──』
可以解決那些煩人的預言……嗎?
『救我離開這種困境的她說:下次再這樣,隨便找幾個人類生幾個小孩就可以避免力量爆走的狀況,就臉來說錫斯特還不錯,我會把身體的感覺還妳啦。』
「誰理妳!」我們中間的斷層差太大了!
一時火大,我的右手握緊拳頭用力揮出。
等到打到東西的那一刻我才想起來她用我的身體,那我根本打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