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一星期的假過完了，到底跟塔矢亮說了多少關於佐為的事，少年也不清楚。

　　「塔矢，今天指導棋結束要一起去吃飯嗎？」會場上，少年看見塔矢亮，走過去問。

　　「也好。」不然他挺擔心進藤不會去吃飯。「但是今天要吃『飯』。」

　　「那個，吃拉麵不好嗎？」少年遲疑了下反問他。

　　「你昨天才吃過拉麵吧？」他指的是他們住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好像是。」拉麵還是塔矢煮的，總不能跟他裝傻說沒這回事吧？

　　「所以今天吃飯。」一直吃拉麵也不是好事。

　　「好啦好啦。」他也是，明知道塔矢這人的個性為什麼還來找他吃飯呢？

　　有人過來叫少年，他便跟著那人過去了。

　　今天不曉得是哪場活動，少年跟塔矢亮都到場來下指導棋，其實塔矢亮很擔心，少年會不小心就認真過頭，所以在昨天就跟他千叮嚀萬交代過了。

　　※　　※　　※

　　塔矢亮洗完澡，到了客廳果然看見少年在看電視，他在少年旁邊坐下。

　　『進藤，明天…你就當作是下和棋的訓練。』這樣子至少麻煩會少一點。

　　『啊？明天你要跟我下棋嗎？我們現在就來訓練好了！』少年搞不清楚狀況。

　　『明天你不是要去下指導棋？』忘的也太快了吧？

　　『指導棋…』什麼東西啊？

　　看著少年思考，塔矢亮忽然覺得少年的腦袋退化的十分迅速。

　　『我會打電話叫你起床。』也只能這麼做了。『總之你就當作是下和棋的訓練吧。』

　　『我想起來了，是跟那些贊助者下棋嘛！』難怪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下和棋啊，那不是很無聊嗎？』

　　他很討厭故意放水這件事情，不過更討厭佐為不對他放水！

　　『那是指導棋，我會一個人輸兩目左右。』他覺得還是輸一下比較妥當。

　　『故意輸啊，比下和棋還難嗎？』他以前是有練過下和棋，但從沒有說要故意輸多少的。

　　看著少年閃亮而專注的眼神，塔矢亮有了不同的想法。

　　『是比較難。』不過對他來說沒有問題。『你要試試嗎？』

　　『好！』

　　然後，少年抓著塔矢亮下了幾乎一整個晚上的棋。

　　※　　※　　※

　　下完了第一局，塔矢亮往少年那邊看去，已經在檢討而且沒有發生爭吵的情形。

　　好險昨天有刺激過進藤。

　　在塔矢亮藉故去洗手間趁機到外頭鬆口氣時，少年的第二局指導棋正要開始。

　　「進藤棋士，這位就是下次日中韓北斗北主要贊助者之一，齊藤小姐。」會場人員替他介紹這位來賓，還不忘對他擠眉弄眼一番。

　　哼，要故意輸的話他早就訓練過了！

　　「齊藤小姐，請問要讓幾子呢？」少年對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問。

　　「可以採分先嗎？」女子笑著說。

　　「這樣子恐怕不妥，齊藤小姐。」少年還沒開口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倒先說話了。

　　「職業棋士比我們這些業餘者強本來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既然有這個機會請進藤棋士跟我下棋，我想測試自己真正的實力。」齊藤小姐說。「請問這樣對進藤棋士會造成困擾嗎？」

　　「啊，有一點。」這樣要故意輸就變的很麻煩了。

　　「進藤棋士！」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聽到一旁工作人員大喊，少年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說出來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

　　「無所謂，不過…要故意輸是很累的事情吧？我先說好了，私下跟現任中國棋聖的對局，除了故意的之外我沒有輸過。」齊藤小姐打開棋笥，抓了一些在手上。「這樣子，困擾是不是會少一點呢？」

　　「採分先！」他不想管跟塔矢的約定了，既然這個人這麼強！

　　少年同樣抓了子在手上，攤開看，不必換子，齊藤小姐先。

　　「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等塔矢亮從廁所回來準備開始下一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圍在少年身邊，連他要下指導棋的對象也圍在那裡了。

　　「請問發生什麼事？」塔矢亮上前去抓了一個工作人員問，心裡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進藤棋士竟然跟齊藤小姐採分先下棋。」工作人員小聲地告訴他。

　　他就知道一定出事了。

　　塔矢亮盡力到最裡面去看，然後，看到了少年認真的表情。

　　「進藤…」本來開口要叫少年卻停了下來，棋盤上的情勢讓他驚訝。

　　兩邊，不相上下。

　　一個業餘的棋士怎麼可能跟少年下到這種地步？

　　正當塔矢亮在疑惑時進入了終局，沒有勝敗。

　　「謝謝妳的指教。」少年先開口。

　　他已經很認真下了，為什麼，是和棋呢？

　　「謝謝你的指教。」齊藤小姐也意識到棋局結束了。

　　一開始明明是他佔上風的，什麼時候開始盤勢一勁的往對方那邊倒，為什麼等到他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

　　「進藤棋士…」齊藤小姐開口叫他。

　　「啊，要檢討嗎？」他都忘記了。「塔矢？！」

　　看到一絲綠髮在他眼角邊，少年轉頭過去看，看到了他。

　　「進藤棋士，請問你…有沒有興趣到中國發展然後將那個姓李的從棋聖的位置上踢下來？」齊藤小姐沒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塔矢亮身上，很開心地問他。

　　「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少年跟塔矢亮同時轉頭過去看齊藤小姐。

　　「簡單說我跟那個姓李的有非常多的私人恩怨，可是我現在的身分沒辦法去當職業棋士。」

　　「啊？」圍觀的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是她老公。」現任中國棋聖出場解釋。

　　「啊？」疑惑更大了。

　　不對！中國棋聖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少年最後沒有因為跟客人以分先方式下棋而挨罵塔矢亮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　　※　　※

　　「塔矢…那個，對不起喔。」在等電車的時候，少年忽然開口。

　　「什麼事需要道歉？」

　　「齊藤小姐的事…」他昨天答應塔矢要故意輸的，可是齊藤小姐真的很強不知不覺就越來越認真。

　　「如果是對方要求的就算了。」不照做反而更不禮貌。

　　車來了，少年跟塔矢亮上車。

　　「你爸這次回來會休息很久嗎？」坐在塔矢亮身邊，少年問他。

　　「最多半個月的時間。」爸爸已經跟中國隊簽約了，要再久也不會超過半個月。

　　「半個月啊…」塔本來想說到塔矢家裡去下棋的，可是如果塔矢名人在的話…他不太敢去，就新初段系列賽那時候的事來說，塔矢名人的直覺太準了。

　　「進藤，你有沒有想過，搬出去住？」身為職業棋士，加上可能會有的指導棋等等，其實住在家裡不是很方便的事吧？

　　「你認為我適合嗎？」少年呆愣的表情比塔矢亮更認真。

　　「那你只好跟我住了。」他也覺得少年非常不適合一個人住，就算少年餓死在家裡他都不會意外。

　　「什麼？！」這是哪一國的爆炸性宣言？

　　「我會回去跟我爸爸說的。」就這麼決定了。

　　「塔矢…你發燒啊？」這一個星期來不是嫌他很麻煩？

　　「沒有。」他只是，很想跟少年一起住，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