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本因坊循環賽是今年的循環賽裡少年跟塔矢亮第二次對上。

　　上次的棋聖賽少年輸的很慘，但這次，塔矢亮知道，他使出全力也很難贏過他。

　　看現在的情勢就知道了，少年領先了八目。

　　右下角的地只要能圍起來他就能反敗為勝了！

　　塔矢亮一邊防守著中央一邊進攻右下角。

　　不過少年卻一邊防著左上角一邊破壞塔矢亮所圍的地。

　　他要的不是險勝。

　　終盤，少年贏了十目。

　　「我輸了。」

　　「謝謝你的指教。」少年握著扇子，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佐為，只要挑戰桑原老師成功我就可以將本因坊這個頭銜拿下。

　　「塔矢…」少年用著很小的聲音喚著他，在天野先生開口之前。

　　「怎麼了？」這一局真的，很棒啊。

　　「我不行了…」

　　話說完，少年往棋盤的方向倒去，塔矢亮伸出手接住他。

「進藤君，不要緊吧？」一旁的人看到都嚇了一跳。

　　「他只是太累而已。」塔矢亮起身將少年扶好。

　　這兩天來就看他話也不說的在房裡下棋，肯定是為了這場棋賽累壞了。

　　「請問採訪的事可以改天嗎？」接下來進藤就要面對桑原老師了，這次的採訪絕對少不了。

　　「當然可以。」不然都睡死了要怎麼採訪啊？「不過，可以先告訴我你這次的感想嗎？」

　　「雖然早就知道他對本因坊很堅持，不過，我沒有預料到這份堅持會讓他比平時還要厲害許多。」是他太大意了啊。「可以麻煩你們收一下嗎？我送他回去。」

　　「我送你們吧。」

　　「緒方先生！」塔矢亮看著門口有點驚訝。「那就麻煩你了。」

　　「我幫你吧。」看塔矢亮有點吃力地抬起少年到門口，緒方想接手。

　　畢竟也是下了一天的棋，小亮恐怕也累了。

　　「我來就好。」塔矢亮橫抱起少年正巧閃過緒方伸來的手。

　　「喔。」緒方先生很有興趣的挑了眉。

　　回家的路上，塔矢亮跟少年坐在計程車的後座，緒方先生則坐在前座透過後照鏡看他們。

　　少年就像平時在客廳一樣半靠著塔矢亮睡得很舒服，手上緊握著那把扇子，唇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塔矢亮抱著他就怕他睡迷糊滑下去。

　　有趣的兩個小鬼，而且，還住在一起啊。

　　「小亮，前幾天我看棋聖賽預賽的時候進藤光還沒有這麼強，這幾天你們在家裡做特訓嗎？」他還記得那時候進藤光輸的很慘，同樣的對手才過幾天而已，怎麼可能進步的這麼快？更何況小亮不是會放水的人。

　　「緒方先生以後在本因坊循環賽跟進藤對奕就知道了。」當然，前提是緒方先生沒有對上他。因為進藤勢必一路過關斬將，所以在遇上進藤前他也絕對不能輸給任何人！

　　「只有本因坊循環賽？」真特別的設定。

　　「他對本因坊的堅持不容小覷。」其他的話，還沒有這麼強。

　　「我會期待的。」新浪潮啊，先把王座打下來吧。

　　「請在下個路口停車。」看到熟悉的路口，塔矢亮出聲提醒司機。

　　下車後塔矢亮將車錢放在後座便抱著少年進家裡去。

　　少年不輕，塔矢亮的手有點酸，但少年也不重，所以塔矢亮拒絕了緒方先生的幫忙。

　　今天這一局棋，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進全力了，當然，哪一局棋不是這樣呢？

　　可是看到今天少年的獲勝，塔矢亮很開心。

　　上了二樓將少年放在他自己的床鋪上，塔矢亮並沒有因此而閑著，腦袋裡正想著今天的晚餐該怎麼煮。

　　「塔矢。」少年睜開眼，明亮的就像根本沒睡著一樣。

　　「嗯？」

　　「陪我睡一下。」塔矢也累了吧。

　　「晚餐呢？」總不能不吃。

　　「等一下煮麵，醒了之後。」其實他不太想吃晚餐，不過這話可不能說給塔矢聽。

　　「唉。」如果他不是進藤的話或許自己就可以離開了吧。「我陪你到睡著。」

　　雖然自己也有點累了，不過還撐著住。

　　塔矢亮靠近床邊正要席地而坐時被少年抓住手輕扯著。

　　「床舖很堅固的。」絕對不會垮。

　　笨蛋，誰會擔心那個。

　　塔矢亮躺到床上跟少年蓋著同一床棉被，看著彼此，他們相視而笑。

　　「我覺得又接近佐為一點點了。」少年伸長手將扇子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

　　「恭喜你。」塔矢亮環抱著少年的腰。「天野先生的採訪什麼時候要去？」

　　「那個…」能不要當然就不要，記得天野先生說過採訪塔矢的那份問題也要用在他身上。「代替我去好不好？」

　　「這又不是下指導棋。」絕對不行。

　　「那…」少年骨碌碌的眼珠轉著，企圖尋找脫身的方法。

　　「多的採訪我會幫你擋掉。」他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不過，那些問題有這麼恐怖嗎？「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那不就跟去讓天野先生問一樣了？」本來聽到塔矢的回答少年幾乎要歡呼，在聽到後面的但書後臉又垮了下來。

　　「不一樣，因為只有我聽到答案。」他一直很想問出口，即使早就知道答案了，但，他還是想聽進藤說。

　　「好啦。」看在塔矢會幫他擋天野先生的份上。

　　「你最在意的人是誰，為什麼？」他一直很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那個…這是兩個問題。」根本就不是一個…

　　少年閃避著塔矢亮的目光。

　　「回答我。」塔矢亮皺著眉。

　　他知道問題的答案，應該說，他想知道進藤的答案有沒有改變，就算把他跟佐為排在同一個等級都好。

　　「佐為是鬼…」少年又想出另一個理由。

　　「他也曾經是人。」為什麼他會為了早就知道的答案而心痛？

　　「可是我跟他認識的時候…」少年無法忽視塔矢亮越來越強的手勁，只好看著他。「我，最在意的人是佐為，因為他…教我學圍棋，陪我玩，還有，讓我認識了最重要的人…」

　　話說完，少年的臉貼著塔矢亮的胸口，頰上的紅暈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塔矢亮的心跳燙出來的。

　　最重要的人…是他嗎？

　　「進藤！」塔矢亮輕壓著少年的背要他回答。

　　少年緊抓著塔矢亮就是不肯讓自己跟他眼神再對上。

　　等了許久，塔矢亮依舊等不到少年的回答。

　　睡了吧，畢竟他也真的累了，可是剛剛那個…算了，先睡吧，自己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你就是那個重要的人，大白痴。」少年窩在塔矢亮懷裡，小聲的說。

　　一個白痴，一個笨蛋，剛好配一對。

　　※　　※　　※

　　幾天後，少年去補了採訪。

　　內容不外乎是從塔矢亮那裡學來的官方語言，說秀策對他而言很重要之類的。

　　不久後，少年正式對上桑原本因坊。

　　還沒開始對奕前的桑原本因坊看起來很輕鬆自在，甚至還能跟少年說說笑話要舒緩他的情緒。

　　但是第一局過後，他的態度有了大轉變。

　　直到最終局結束，少年的挑戰失敗了，桑原本因坊一反常態的板著臉說了一句話。

　　「進藤光，兩年後再跟你對奕，我還是會守住本因坊的頭銜。」

　　雖然桑原老師說的乍聽之下對自己很有自信，但每個人都聽的出絃外之音。

　　一個頭銜賽大概兩年就有機會易主一次，兩年後的對手，桑原老師已經認定進藤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