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戰鬥塔？」錫斯特看到一個祭司坐到他旁邊，很乾脆地把對方還沒動的早餐拉過來吃。「不是要去屠龍嗎？」

這種品德真的……除了三笨蛋以外沒人會容忍他當隊長吧？

那個祭司也很有忍耐力，他再去拿了一份早餐，到別的地方去吃。

「不是。」屠龍什麼的，下輩子再說。「快點吃。」

我們不等錫斯特吃完就跑了，反正他自己會跟上來。

戰鬥塔顧名思義就是讓人戰鬥的地方，不過說起來也不是很光彩，畢竟說白了就是一場賭局，把一堆冒險隊或者想出名的人集中在一起讓他們打架，然後不參加的人就賭誰會贏，不過是國家主辦所以不犯法。

在裡面升級的人就跟工匠得到職能勳章一樣，就是單純證明能力，有些業主會想確定冒險者能力再決定要不要聘用。

很多城附近都有，用傳送魔法來傳送報名的人到他們適合的層級去就不必擔心有城鄉差距；我們離開神城沒多久就看到一個。

雖然錫斯特不在，但我還是先把他的名字當隊名報上去，團體跟個人都有，反正團體也不限定幾個人，只要有兩個上去打就好了。

「真的可以試新的風漩渦？」紅楓很興奮地看著我，我巴不得她快點去參加隨機賽。

「恩，如果殺了人或者把對方用重傷的招式，在戰鬥塔以外都不准用。」戰鬥塔內她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在這以外……奪去別人的性命這種事我不希望他們做，畢竟對冒險隊的名聲不好。

而且……不是很輕鬆可以裝沒事。

「耶！那紅楓要去玩了！」紅楓很興奮地跑入人群，反正她身上有那個參賽者徽章就會有工作人員幫她帶路。

「殺死人也無所謂？」沙娜笑著看我，我只覺得不要殺我都無所謂。

「導覽手冊。」我把櫃台拿到的導覽手冊給沙娜，這個地方我也僅只聽說，偶爾匿名賭幾把，沒有當參賽者來過。「身上有跟你們一樣的徽章不過邊圈是藍色的就是工作人員，不懂可以問他們。」

我看沙娜跟紅楓很開心地去騷擾工作人員，禔傑也有跟過去她們應該不會太超過，我就再去匿名賭個幾把好了，雖然現在沒有水晶球，不過我只要看沙娜跟紅楓上場的局賭他們贏就好了。

而且要賭要快，不然等他們贏很多局後賠率就會下降。

我付了觀戰的門票，跟櫃台說我要賭「錫斯特」所有的賭局贏後就買杯飲料到看台上坐著。

看台的設計跟戰鬥者不一樣，沒有傳送器而是一個魔法陣在座位前拉出來的桌子上，只要把壓好賭局的票根放上去就可以看自己賭的那些局數的擂台，如果還沒開局也可以隨機看看沒賭的局，要加賭就要去櫃檯再買票。

每個座位上放的說明書都說得很清楚，我一邊看說明書一邊看紅楓的第一場賭局。

她的對手是一個將近兩米的大漢，對方一上場，我看到他的高度就知道他必死無疑。

我照著操作方法把紅楓的臉部影像拉近，她一臉就像恐龍玩偶被人搶走一樣，我只是在試操作，畢竟對手不可能活著下台，原因只有一個……他太高了。

「比賽──開始！」

裁判開始才喊而已，紅楓的對手就被一陣龍捲風捲到空中，龍捲風的旋轉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三秒後我就看到那個的慘狀。

他的屍體落到擂台上，身體被攔腰裁成兩段；上半身的下半部的肉朝著一個方位完全轉過去、下半身的下半部剛好相反，看起來就跟擰毛巾一樣不過上下半部的身體擰的方向不一樣，而且衣服已經完全被削成布條。

「這樣就比紅楓矮了。」紅楓的臉上沾著血肉，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看來她平常還蠻忍耐的，不然除了我以外我們隊伍應該沒有活人，以她的標準。

看到擂台上沾染的血肉就讓我想吃點重口味的東西，不是我看到對方死沒有同情心，而是這種會復活的不真實死亡讓我一點都不想同情他，再說，要是讓他們忍耐下去說不定受害者會變成我，這樣想之下當然是死別人比較好。

紅楓的場結束了，我轉到沙娜的場去看，只看到一片火海然後也結束了，連擂台都沒有，我到底看到甚麼？

算了，她們玩得開心然後別再亂發脾氣就好。

接下來我就隨便轉幾個場看看有沒有以後在路上遇到要繞邊走的魔法師，雖然沙娜她們很強，不過我們大陸好歹是做魔法大陸，魔法師隨便問都問的到，有些雖然不強但是打不死的還是別惹到比較好。

我轉了幾個場都沒看到比較強的魔法師，跟我比起來他們當然算強，可是跟紅楓他們組隊太久，這種級別的魔法師我並不是沒辦法應付，所以越看越無聊，連原本想買些零食吃的心情都沒了。

轉沙娜「她們」的比賽，對方不是被秒殺就是魔法影像中只看的到滿布的火焰；轉別的擂台，除了只會放引人注目比實際效用大的魔法，那些魔法師根本也沒甚麼實力。

本來想去外面看錫斯特來了沒順便把倍增的賭金領回來避免贏太多引人注意，沒想到我才剛起身，戰鬥塔的官方廣播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隊伍「預言師」對隊伍「錫斯特」發出主動戰鬥邀約。』

大白天見鬼的另一種說法。

戰鬥塔除了照官方安排去跟同樣層級的對手隨機戰鬥外當然也可以由隊伍對另一個隊伍發出戰鬥邀約，我去打錫斯特根本是找死的行為這種事我不會做。

除了我以外，之前有個在學期間就跳樓的預言師學生，更之前還有那個第一任的，無論是哪個預言師對我們的隊伍發出邀請，都是鬼。

「喂，你有聽到嗎？那個預言師要挑戰剛剛連戰連勝的恐怖殺人魔隊伍耶！」

「聽到了，那傢伙是不是想加入冒險隊想瘋了，以為挑戰那種隊伍就會有人要她加入冒險隊嗎？」

「我超想押對方贏的，不過實力差到這樣賠率好像也不會很高。」

「說的對，我們跳過這一場算了，反正那個預言師穩輸的嘛。」

我聽到坐我附近不遠的人的對話，對紅楓他們這麼快就在戰鬥塔裡面拿到這種稱號有點無奈，還好貼在任務介紹所的任務不是業主親自挑選隊伍、不能拒絕任何人，不然我們就真的要先去屠龍好拉回名聲。

我轉了下紅楓他們的賽程表，大概還要十幾分鐘才會跟那個預言師的隊伍打，我就先回到入口的櫃台領取我贏的賞金，直接存進冒險隊的戶頭，然後又去買了杯飲料要再回去看戲。

「預言師，妳如果真的打我，我會心痛的。」錫斯特的聲音小聲地在我耳邊響起，我看也沒有看直接拿鐮刀往後砍下去。

「你最好現在馬上心絞痛死一死。」剛剛的廣播最不想讓他聽到，沒想到他居然來了。

「走吧，人家可是指名要打我們，不上場不是很對不起他們嗎？」錫斯特接手我的鐮刀，拉住我的手往傳送魔法去，我一點都不想上場。

「人家指名的是你吧？」不是廣播的很清楚嗎？

「不是說隊伍嗎？」……算了，我應該不必負責打。

我們來到傳送魔法陣旁邊讓工作人員確認我們的確是這個隊伍，就被傳送到了玩家主動邀請對戰的擂台。

紅楓他們三個已經來了，身上沾的血都還沒洗掉就來了……我看著手上的飲料，鼻子聞到的血腥味跟它非常不搭。

「逸黔沒來打太可惜了，這邊可以試很多沒玩過的招式呢。」我飄了禔傑一眼，他用一些水氣把紅楓跟沙娜身上的血肉帶離擂台。

我怎麼說都只有一把鐮刀，能試甚麼招式？

「這邊的人都殺免費的，紅楓打贏很多沒用的魔法師喔。」紅楓笑著跟我們炫耀她剛剛打的場次，我只能慶幸剛剛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都會復活而且聽不到她現在說的這些話。

錫斯特跟紅楓還有沙娜三個人聊得開心，恨不得在他們家也都有戰鬥塔這種東西，要是真的建在他們家鄉很快就會倒了，一點賺頭都沒有就算是政府也不會開設。

我一邊喝飲料一邊打呵欠希望他們對這一團傢伙的解決速度也跟剛才一樣快，飲料喝到一半戰鬥時間就開始了，詭異的是，沒有半個敵人過來。

「他們該不會去買飲料了吧？」錫斯特伸手要拿我的飲料，我閃過去不讓他得逞。

甚麼東西都讓他搶我要吃甚麼？

「你也可以去買。」紅楓跟沙娜在這邊，好歹還有禔傑，我在這個擂台的生命應該不必擔心。

因為買飲料遲到這種理由太離譜，不過對方遲到，我們只要在這裡站十分鐘就算贏了，也不算壞事。

「等打夠就去解這個任務。」我拿出放我這邊的任務單，找個比較近的找東西的任務，好讓他們收心。

「誒──我都沒打到。」錫斯特趴在我背後，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重到我想把他甩下去都沒辦法。「等我玩兩場在走吧，預言師。」

「這場給你玩。」他要耍賴是他的事，我已經看到我們這一場的對手。

正確說，我已經看到我們這一場的某個對手從傳送魔法陣射進來的長矛。

目標對準我的方向，我身上掛著錫斯特所以閃不開、紅楓他們三個魔法師也沒出手；唯一有動作的是錫斯特，他拿起我的鐮刀轉了幾圈，長矛槍然落地。

「真是沒創意的開場。」錫斯特在我耳邊說話，熱氣衝過來有點難受，我只好拿飲料去堵他的嘴。

傳送魔法陣中走出幾個看起來裝備很齊全的戰士，每個手上不是刀劍就是長矛，在這個大陸上算是很正常的戰士裝扮，接下來還幾個穿著魔法師長袍的，手上拿了不少法杖；最後走進來的人我們……要說熟悉也是很熟悉，要說不熟還真的很不熟。

「大濃妝！」

「星星女！」

紅楓跟沙娜兩個人同時大喊，我總覺得那女人臉上的妝有一點龜裂。

「錫斯特，你不說甚麼？」雖然對打之前挑釁對方也是一種做法，但，至少也要把挑釁的話統一。

「喔。」錫斯特一口把我的飲料喝完，然後才放開我，他走到我們的最前面，轉過身來看著紅楓跟沙娜。「我覺得銀河女比較好聽！」

我一定是腦袋有洞才會叫他處理。

「隊長大人，稱呼不一致對於被稱呼者很不禮貌，我們來決定一下統一的稱呼如何？」沙娜笑著說，手上同時燃起兩顆火球。

「紅楓覺得大濃妝比較適合，大濃妝的妝跟海鮮餡餅一樣厚！」紅楓的堅持會讓我好一陣子不想吃海鮮餡餅。

他們三個爭論無關緊要的小事，小宇宙女倒是火氣爆發出來，她瞪著我，彷彿這都是我的錯一樣。

「給妳最後的機會來幫我做事，不然你們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給我死一百遍！」她前面的戰士加上魔法師大概有三十人，早就超過這個戰鬥塔規定的隊伍人數。

對於她的宣言我看得出她的決心，不過幫她做事……下輩子再說。

我沒有答應她，戰鬥就在錫斯特他們越吵越烈的「稱呼」聲中開始。

小宇宙女一火大立刻叫所有的魔法師跟戰士攻擊過來。

戰士都還沒衝過半場就已經被從天而降的火魔法打到吐血，雖然有幾個好像是祭司的人也幫他們療傷，但是療傷速度遠不及戰士們被「攻擊」的速度。

我跟禔傑互看一眼，本來要叫錫斯特他們先認真打完這一局的心情沒了。

我跟禔傑整理好衣服等待他們打過來，他們似乎是臨時編組成的隊伍，別說合作，光說小宇宙女的胡亂指揮就可以讓他們自取滅亡。

如果我在觀眾台上八成會立刻轉開吧，畢竟這種已經違反規則還打得亂七八糟的隊伍，只會讓人瞧不起。

我仔細看著小宇宙女，她雖然指揮得亂七八糟，但還有餘力轉頭看著我並且露出得意的笑容；希望她的笑容是因為她做這種蠢事是想拉低我的名聲，不是覺得她自己指揮的很好。

我剛剛真的應該買東西來吃的，早餐只吃了一半又要來參加這種無聊的決鬥，有點餓。

就在我以為我們注定要等小宇宙女找來的這些人自取滅亡到結束時，一顆火球忽然往我砸過來。

雖然在砸到我之前禔傑就用水撲滅了，但是它出來的方向讓所有人都很傻眼

從地上竄出、拋空，再落下；看起來不是小宇宙女那邊打過來的，也不像是錫斯特他們那邊亂流出現的。

所謂有一就有二，我看著地上，避免下一次就直接從我腳下竄出。

『阿哈哈，再看也不會有了啦；只是個小提醒而已，兩隊快點戰鬥不要佔場地啊，不然就把你們全部都降級然後砍死一百次喔。』那傢伙是工作人員嗎？我怎麼沒聽說過。『你們打你們的，我說一下你們要的情報，情報如下；自稱預言師的銀河女，雖然身為公爵夫人卻包養了十六個小白臉，甚至把自己的父母當奴隸使喚，此外還假做善事把別人捐的錢全部拿去買衣服，買衣服就算了還要裁縫師做這麼沒品味的設計，他每想起這件事心裡就受一次傷害，拜託妳別再去了──』

說到這裡他還很有同情心的幫那個裁縫師嘆一口長氣，小宇宙女那邊的攻擊現在是完全停了，還沒被自己隊友攻擊死的人表情尷尬地停留在上一刻。

他們看看天空又轉頭回去看小宇宙女，這個動作持續幾次後廣播又繼續。

『對了，妳招兵買馬想要破壞預言師的名聲也沒有用的，因為她的名聲已經糟到不需要妳破壞了；情報要先打聽好啊，如果不會打聽也沒關係，看在我讓妳這麼丟臉的份上，有甚麼需要直接到我店裡，我幫妳打九九折。』這種折扣數才讓人感到丟臉吧……這傢伙從以前開始我就覺得他很怪，不久前知道他跟錫斯特有關係……感覺又怪的很正常了。『就說不要管我，繼續打，說錯，是快點開始打吧，我也有睹這局而且可以下重金了，雖然我現在跟主辦凹了一局當裁判的機會，不過我還是匿名賭你們贏的啊。』

『不要讓我免費贊助這種會被關切的情報還拿不到賭金啊，少爺。』我瞪了錫斯特一眼，他的劍不知道甚麼時候拔出來，上面染著黑色的火焰；至少他們三個好像已經決定好到底要叫那女人甚麼暱稱，沒再吵了。

「大概就這樣吧，如果這傢伙再跟著我們一步，記得把情報複製幾萬份到處散布。」錫斯特把劍指著小宇宙女，笑容……讓人不想與他為敵。「銀河女，妳就乖乖地回到外太空去吧！」

「讓逸黔跟隊長大人花心思應付妳，也該玩夠了吧。」雖然我清楚禔傑就站在我旁邊，不過整個擂台被三米高以上的火焰牆包圍，心理還是很不舒服。

「紅楓決定要讓銀河女變成秋天的落葉！」風勢把火完全往擂台吹過來了，紅楓妳確定不是要用秋天的落葉烤番薯嗎？

不，現在的情形是烤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