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風塵

他們三個被情報商統一暱稱，不吵是好事，不過他們決定要出手……我趁現在想等等出擂台要吃甚麼東西，到櫃檯再想反而會三心二意。

我閉上眼睛回想剛剛買飲料時後順便看到的食物菜單，一串文字失控地飛到我面前，我這次完全沒想到要看預言，為什麼又進到這個空間？

我把那串文字抓遠一點看，看到的卻是很微妙的內容。

『想吃炸雞往左走、想吃雲霧就往右走。』

先不說要走去哪裡，炸雞跟雲霧相比，有誰會選後項？

我張開眼睛想看這幾秒鐘的時間是不是夠他們解決對方，卻看到一顆火球跟一顆黑色的火球從正前方各往我的左右攻來。

兩顆火球還很剛好的對準我的左半身跟右半身，才愣住兩秒就已經逼近眼前。

左邊是黑色的火球、右邊是一般的火球，怎麼說都會選右邊，看起來安全許多。

雖然我這麼想，判斷卻受到剛剛看到的詭異預言影響，不自覺地身體就往左邊閃去。

看到黑色的火球正對我的雙眼、禔傑又忙著不要讓火燒到我們幾個身上正沒空，我的身體因為剛剛那瞬間的遲疑，閃躲的動作變成傾斜，除了希望傾斜的速度夠快，沒其他辦法可以脫身。

不過比起被那個不知道哪個魔法師用的一般火焰打到，我寧可被錫斯特的火打，至少，可以稍微減緩一下我對他的愧疚感……這樣我以後打他才不會想先忍耐住，直到極限才下手。

「那樣會內傷……」我看倒下的速度不夠快，閉上眼睛準備等著被燒。

不是第一次被火紋身，只希望這個黑色的火焰沒有特別燙。

我不知道是先倒下還是先被燒到，只不過我看到視野完全呈現水平的時候就知道我已經躺在地上。

「神明有保佑？」我站起身，看著全身上下都燒著卻沒有燒掉我衣服的黑色火焰。

不知道為什麼，被燒到不會痛、倒地也不會痛，反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從體內升起，好像我很適合這種火焰一樣……很不爽。

「逸黔！」紅楓往我這邊衝過來，但是她的速度沒有一瞬間就擋到我面前的錫斯特快。「隊長讓開啊！逸黔沒事吧？」

紅楓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被這種火焰燒到很嚴重？以前看錫斯特隨便亂燒人他都不覺得怎樣，應該沒有很嚴重吧？

「我會幫她除焰，你們先解決那些傢伙！」錫斯特的語氣聽起來也很慌張，我對魔法的熟悉度不可能超過他們這些魔法師，不過我的身體現在一點都沒事，繞在我脖子上的炩也沒有冒出香味大概也沒被烤熟，以現況來說沒事。

錫斯特轉過身，一臉嚴肅的樣子，應該是要執行他剛剛說的「除焰」，他拿著燃著黑色火焰的劍在我身上比畫。

我不懂這種魔法到底要怎樣去除，也是第一次知道可以去除，但是我很理所當然似地，看到了錫斯特接下來的動作，還有在動作開始沒多久後他會被場上亂飛的魔法攻擊。

不知道為什麼，從黑色的火焰中看到的現實參雜著預言，而且預言跟以前的呈現方式又不一樣。

以前都是文字，頂多出現個圖片，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文字沒錯，不過它很清楚地就把我要想看的部分浮現在眼前，更甚者還有好幾個選項分成兩大類。

一類是除焰失敗，另一類是成功。

不過下面的中標題讓我很難選擇，成功的下面有好幾個都顯示可以小小的讓錫斯特受傷，甚至讓他死一次看看。

我伸手點開他死亡的選項，裡面出現的內容看得很清楚，他真的會死，在現實中；所以我放棄這個選項改點他會受傷的其中一個。

「錫斯特，你站左邊一點。」他現在站在我正前方，一臉嚴肅很想下手又不敢下手的樣子，預言的文字裡面顯示他只要再往左邊一步會被風壓打到，骨頭會很痛但是不至於流血，只會內傷。

他甚麼都沒問真的往左邊移動一步，是太專注導致聽甚麼做甚麼？還蠻有趣的。

「再往後一步。」他真的移動了，三秒後強大的風壓從他背後衝來，我在他被打到前就先往右移動，躲過了他往前衝的身軀。

看到他被沖到我身後的地方，心情很好，不過為什麼預言會變成這種型態？因為這個黑色的火焰嗎？

黑色的火焰擋在眼前跟閉上眼差不多，就算睜開眼就可以看的到預言的文字，不過形勢改變……我看了一下剛剛打開的小條目，錫斯特的除焰方法是拿劍削掉我身上的火，就算我稍微動一下只要不離開原地就沒關係，動作不要太大他的劍就不會砍歪。

所以我拿出那個預言師留下來的書，她平常都會在裡面寫下一大堆廢話，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但是我現在翻開了，除了她寫下我的名字那個簽名還在之外，其他的部分只有空白，整本書都是白的。

我闔上書、收起來，錫斯特的劍剛好削過我的鼻梁前。

他難道不覺得做這種事之前應該通知一下嗎？要不是我知道他會這麼做，現在大概就拿鐮刀反擊了。

難得看錫斯特緊張，我甚麼都沒說站在原地讓他除焰；那個小宇宙女看到我們站在這裡派了很多站是跟魔法師要來攻擊，但是半場都還沒越過不是變成自殺就被禔傑他們幹掉。

禔傑他們掃完全場的時候錫斯特的除焰動作還沒做完，預言看到的本來就是快要被傳送出場的時候才成功所以我一點也不急，倒是錫斯特急到鼻頭都開始流汗。

他的最後一劍掃過我的雙眼前，我知道不會被砍到，但還是忍不住閉上眼睛閃躲。

除焰完畢的那瞬間我們剛好被傳到休息區，這也是預想中的所以我沒有意外，倒是錫斯特像是精疲力盡一樣跌坐在地，禔傑跟沙娜過去扶他，紅楓則是衝過來抱住我。

「逸黔沒事了嗎？不會覺得身體不舒服嗎？不會覺得自己會倒楣一輩子嗎？」前兩個關心很直接，後面那個歪的很詭異。

「放心吧，少爺都這麼努力怎麼可能會出事呢？對吧，錫斯特少爺。」休息室裡面在休息的戰鬥者當然不只我們，但是在人群中朝我走來的人，他臉上帶著一個遮住上半臉只露出雙眼的面具，我跟錫斯特對他大概都不陌生吧。「好久不見了，只要給我一百五十枚金幣我就幫妳找新的冒險隊如何？」

「不用，走吧。」我一看到他眼前便浮出字說他有事情跟我們說，所有的分歧都說結果沒壞事，沒事就跟他走也沒差而且錫斯特也需要休息。

「繼續幫我工作我也很歡迎啊。」

「我拒絕。」我拉著紅楓走過他身邊，經過禔傑他們三個身邊的時候看了一下錫斯特，他已經精疲力盡地被禔傑背起來。「錫斯特？」

我不是在叫他，只是在黑色火焰消失後眼前的景象卻沒有改變回原來的型態，依舊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多選項預言。

我說出他的名字後，預言確定目標、眼前浮出的選項也變少，我看到他沒過多久就活蹦亂跳的，大概是除焰很費心力。

我們跟著情報商離開戰鬥者的休息區，接著來到的就是工作人員的休息區；我不意外他有這種權力，他一直都濫用自己收集來的情報，也多虧如此雖然很多王公貴族對他恨的牙癢癢也沒有對他下手的理由跟機會。

他的休息區跟戰鬥者的相比就好多了，一個獨立的房間、一張圓桌、幾張椅子，桌上還有飲料跟食物，然後只有我們。

「快點讓錫斯特少爺坐下吧。」他比著一張椅子，禔傑把錫斯特輕放在那張椅子上。「少爺你還真是耗盡全力啊，當初不是還把我丟到魔法大陸，要我除掉這裡所有自稱預言師的人嗎？」

錫斯特瞪了他一眼，不過我不是很在乎地自己拉張椅子坐下來，紅楓當然是坐我旁邊除非我想要脖子斷掉。

「各位都請坐吧，你們可是錫斯特少爺重要的冒險隊夥伴呢，對吧，錫斯特少爺？」他不但不怕錫斯特瞪他，反而說話越來越囂張。

他們家也很麻煩，有亂說話的算命師現在又來個喜歡以下犯上的情報商，不要再扯到我就好。

他坐在我另外一邊，我不是很想跟他扯上關係，當初去他那邊工作讓他知道我的預言會準已經夠倒楣了。

「別露出這種表情嘛，好歹我曾經是妳老闆，而且還差一點當上送妳走人生最後一程的領路人。」我大概可以猜到他在說甚麼，那個預言師真的打算我如果選錯就要殺了我？為什麼這麼堅持？

「我的火焰失控是你用的？」錫斯特瞪著他，他很不以為意地笑了。

「沒辦法，幾百年前的預言師說了很──恐怖的未來，我是在拯救世界啊。」他拿了一杯飲料喝，我只想詛咒他噎死。「對了，他要我傳話給逸黔：如果需要水晶球的話只要是中階層以上的城鎮、去找城管就絕對可以拿到水晶球，不要用新的預言方法，否則，我會費盡心力在各個可能的地方阻殺妳。」

我聽到他的話看了一下眼前，那個預言師總共阻殺我幾千萬次，成功率很高，但是有一個可以完全避開她阻殺的未來存在。

不過每次要從一堆跟山一樣的預言中挑出要的也很麻煩，她願意提供水晶球我自然是樂的輕鬆。

「誰想傷害逸黔，紅楓都會把他撕成碎片！」紅楓在我耳邊說話，我的左手搭到頸間將炩接下來。

「傷害同伴的人不能原諒呢，特別是想傷害字寫的這麼美麗的同伴。」沙娜那邊我已經不想管了，反正有禔傑在。

兩個女魔法師的殺氣都對準情報商，他也不急，反正早在他傳話之前就已經想好逃脫的方法。

他不急我更沒有理由要急，我拿起桌上的餅乾咬了一口，不算很好吃但也難吃不到哪裡去，結果是吃餅乾……我還有點期待吃炸雞。

我把炩放到餅乾盤旁邊，牠卻沒有如我意料的開始吃東西。「炩？」

我舉起牠，牠吐信兩次卻沒有發出聲音……不對，牠有開口可是沒有說出話來？怎麼回事？

習慣炩跟我說話這麼久，第一次碰到牠不會說話的情況有點詭異。「剛剛那個火焰有甚麼作用？」

我看向錫斯特的方向，他還是那個情報商要回答都沒差。

「沒甚麼啊，只不過會讓被燒到的人一生最倒楣的事情全部集中在一起，妳已經被錫斯特少爺借命了，如果被那種火焰纏太久，十分鐘內大概就會走在路上被隕石砸到然後死掉了吧。」情報商一邊說話敷衍紅楓跟沙娜還有空閒可以回答我，果然是跟錫斯特有關係的人，做甚麼事情都很游刃有餘讓人火大。「我還以為錫斯特少爺會見死不救，沒想到他居然砍了自己一劍讓自己不受魔法的影響，真讓人意外啊。」

是很讓我意外，所以我看了錫斯特一眼，他體力剛恢復，正忙著吃東西，至於刺自己一劍的傷口，我往下看就看到他的小腿正在慢慢流血，這種流速等等就停了吧。

「……那種火對蛇有沒有影響？」現在還是炩這個比較要緊，我已經習慣跟牠說話不知道幾年，要改很難。

情報商看著我，眼睛轉動很快大概是腦中在思考辦法，不過錫斯特比他更快開口。「炩怎麼了？」

我把炩放到桌上，牠自己爬向錫斯特那邊。

牠大概是要抱怨錫斯特剛剛為什麼要放火過來，還有一劍錫斯特也差點削到牠；現在是聽不到炩說話，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牠剛剛不吃東西有九成的機率是嫌餅乾不好吃，想吃味道重的東西。

自己在腦中補完牠想說的話有點悲哀，雖然我一開始也以為是自己幫牠說話，但是遇到錫斯特之後才知道牠真的有獨立思想。

炩爬到錫斯特面前甚麼都沒說，牠順著錫斯特的手爬上去，咬了錫斯特的脖子一口，牠通常在表示不滿都會先咬對方一口，無論是誰的錯。

然後牠在他耳邊說了一堆話，錫斯特很認真地聽，但是看表情就知道他甚麼都沒聽到。

我只好腦中想著炩，看著眼前浮出的預言仔細找能夠讓牠復原的那個未來。

看沒幾秒我就發現有個人一直伸手在我面前揮，我拍開他的手，他依舊伸手過來。

「滾。」我瞪了他一眼，轉個方向繼續看。

他這次乾脆直接走到我面前，直接拍了我的臉一下。「別再用那種預言方法了，那個預言師說妳一直用這種預言方法下去的話很快世界就會毀滅，這樣我的情報產業不是很難支持下去嗎？」

「不關我的事。」比起世界毀滅，我更在乎炩能不能說話。

「唉，真是沒良心，錫斯特少爺當初說的果然是對的。」他在我面前嘆了一口氣，我只顧著專心找預言沒注意到他接下來做的動作。

他走到剛剛將我們傳送到這個房間的傳送陣中離開這裡，過沒多久在我好不容易找到有可能讓炩恢復的方法的時候，他又回來，拿了一顆水晶球空降到我面前。

我抬頭看著他，這是他的意思還是那個預言師的意思？

「水晶球給妳，還有，那個預言師說與其看預言，看書還比較快。」看書？對了。

我拿出袖子裡那本在我被火焰燒到時候毫無作用的書，打開，上面佈滿的重複句像是詛咒信一樣扭曲而恐怖。

『給我放棄那種預言、給我放棄那種預言、給我放棄那種預言……』這句話寫滿了整本書，只有在最後寫了怎麼把炩用回原狀的方法。『再用火燒那隻蛇一次就好了，牠遇到妳已經夠倒楣了，被倒楣火燒到當然會負負得正。』

我把書丟給錫斯特，他看了後用一小團火在手上，炩遲遲不肯爬上去，所以我走過去幫了牠一把；燒沒幾秒炩就爬了出來。

『小心我跟動保團體投訴你們不給吃炸雞還用火燒我！』很好，正常了。

我抓起炩帶牠走出傳送陣，一出去就是門口，我買了兩份炸雞，一份半都是牠吃掉，瞬間我手上的蛇就變成一個中間鼓起來的奇怪棒子。

「不吃了？」是被燒到沒食慾？

『要吃！』牠很努力地挺起身體，不過吃成這樣能起來才有問題。

「等等再說。」牠沒辦法吃剩下的當然是我接手。

能再聽到牠說話我心情好多了，如果剛剛倒下的時候選了右邊，牠現在已經熟了。

牠大概也知道自己吃多，沒說甚麼，乖乖地讓我放到拉下來的斗篷帽子裡面休息。

我轉身要去觀眾席，看到注目著我的人，才想起來我忘記錫斯特他們。

「好麻煩。」如果他們還在那間員工休息室我就聯絡不到他們。

先查他們是不是還有安排比賽，我走到觀眾席用同一張票查了他們的賽場，他們還打算繼續打，而且紅楓跟沙娜還要繼續分開打。

禔傑一定會跟著沙娜，錫斯特應該還在員工休息室……他們倆感覺很熟應該不會放任他的傷不管。「傷到腳不算重傷……」

嘖，又不是我受傷幹嘛這麼在乎，而且重傷主辦不會不管、附近又有神城，不可能會有事。